“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上完我了又烦我了是不,妈的让我喝酒就是想上我是不?”她也毫不示弱。
“我想上你?我他妈看着长城的照片打飞机都他妈不上你。”我哐当的把啤酒瓶摔碎“你要点脸行不?我看长城打飞机都觉得无比庄严,你他妈……”我嗓子又堵得很。
“对,对,我不要脸,那我就要钱,你给我钱,快给呀!”老张叫嚣着。
我顿时掏出身上所有的两百来块钱甩在她身上:“你也就比街边的贵五十,行了,赶紧滚。”
老张很从容的弯腰把一张一张钞票捡起来,然后对我笑笑:“你个狗日的给我等着。”然后拎包摔门。
我拿出一瓶啤酒在窗口等着,看她走的差不多远后朝她扔了过去,一地酒水,她头也没回的继续走。我大叫“草你全家。”
我陷在沙发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突然想起了床底下纸盒里的钞票,连滚带爬的冲向卧室……
床下的纸盒里空空如也,我东倒西歪的跑出小区,边跑边打老张的电话,如果她愿意把钱给我,我给她跪下都行,这是救命的钱啊,实在不给,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掐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跑遍了小区周围,这句话在我耳边响了三十几次,我有冲到她家灭她九族的想法,可惜我根本不知道她家住什么地方。
生活,就是一碗五味俱全的汤,我把芥末放多了。
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就原地站着,这是我发小留洋的名句。
“兄弟,借我点钱。”我无力的靠在阳台的墙边给留洋打电话。
“草,上次的你还没还呢。”那边有点歌舞升平的背景。
“借不借吧?”
“多少?”
“三千。”
“还打你农行那张卡上?”
“恩。”
“后天吧,今天出差。”
“行。”
然后和他没完没了的聊着我的生活,我的遭遇,我的爱情,我的伤心,直到电话停机。
…………
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比我过的安逸,他们有稳定的工作,有相处得当的同事,有固定的酒肉朋友,有真心相爱的男人女人。我他妈的总是一无所有。
小时候,我和留洋天天在一起,规划着大学,规划着理想,规划着女朋友……他高考没我考的好,理想没我远大,女朋友没我的漂亮,但是他现在最起码样样有,是我要的太多?
我呆呆的看着冰箱里的半箱啤酒和一些方便面,想到了小野,想到了小野的孩子,黑暗中一个男人嗷嗷的哭,就连乌拉都不在他身边。
我梦见了父母,他们慈祥的看着我微笑,问我过的好不好,工作是不是顺利,有没有什么烦恼,我点头点头再摇头,我很好,一切都很好,然后没出息的开始哭,哭醒……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4点,我叼着烟,站在阳台上仰望上海的夜空,还是那种火烧火燎的橙红色,这个有梦想的城市,这个我一直抱有幻想的城市,这个我父亲终生都要归根的地方,留给我的确是一片又一片的荒芜,然而这些荒芜却是自己亲手耕种的。
我没完没了的喝酒,没完没了的咒骂,随着最后一个空瓶咣当落地,我在躺椅上沉沉的睡去。
早上的阳光刺痛着所有的神经,浑身饥渴又不想起身,乌拉已经回来,满足的在阳光下清理着身体,不时冲我喵喵的叫然后优雅的趴在窗台上看着街上车来车往。我突然觉得它才是真正知道享受的物种,不需要金钱,不需要爱情,不需要梦想,需要的只是一点异性的精液然后安稳的繁衍自然的死去。
我对着乌拉唠叨了半天,意思就是想和它换换灵魂,它定定的看着我,喵了一声后,尾巴翘得高高的走开。
在浴室里认真的刮好胡子,用肥皂全身洗净,换了一套新西裤衬衣,清爽的走到车棚,看着只有三分之一的气表,不能认命,我对自己说。然后向医院驶去。
前方的路途未知,只有自己慢慢探索。我把小绵羊拧到一百码的速度在公路上穿梭。
阿姨还是像看见领导一样的对我行站立礼,我依旧对她微笑,阿姨说小野的小便偏黄,可能缺维生素,两天没有大便,原因她也不知道……
“先生,你们的医药费不够了,你今天要交钱了。”护士强装温柔的对我说。我点头微笑,下午,下午,我重复着交钱的时间。
看着小野清秀的面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帮她捋顺额前的头发,有拔掉氧气管的冲动。
“小弟,那个护理费今天该再给我一百了,上次你那朋友才给了我三天的。”阿姨在旁边试探性的问。
“下午,下午。”我微笑着“你能借我五十块钱吗?”
“刘哥,我……呜呜呜……”充完话费的第一个电话打给老刘。
“着什么急,不就是一点钱的事儿么,我下午就给你送去。”老刘干脆的说。
我充了30块的话费,便利店收了我31块,买了一包五块的烟,三罐三块的啤酒,然后把最后5元巨款放进上衣口袋。坐在医院门口抽烟,喝酒,等待,就像一个心脏病患者等待血型相配的捐献一样,身边的鸟叫,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路人的窃窃私语……是那样的嘈杂,那样的吵闹。
最后一罐啤酒喝完看表,仅仅过去半个小时,我在医院的长廊上不停的踱步,思考着最后的五块钱是不是应该再买一瓶酒。
草,还有人趟医院里需要医药费呢。心里有一个声音对我说。
五块钱能干什么,救人?另一个声音对我说。
你们都给我滚!我说。
“你还是给我写个借条吧。”老刘一边给我数钱的时候一边说。
“好的。”我根本没有思考的回答。
我认真的写好借条,去医院收费处交费,给阿姨150块。口袋里还剩三百,总要请老刘吃饭的,我心想。
“你总要抓紧时间找到小野的父母吧,这样扛下去,你肯定受不了。”老刘说完咪了一口酒。
“我也想找,我试着写信给她身份证上的地址。”
“写了吗?”
“不知道怎么写。”
“实话实说呗。”
中饭就在如何写信的讨论中结束,中途接到吴总的电话,约的是下午去他办公室把事情再研究决定一下,这件事情我对老刘只字未提。
老刘因为要回去和准备买他房子的人谈事情就先走了,我结账后在饭店里看了一会儿新闻,去车站加气后朝吴总公司驶去。
“安子,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叫人给你倒杯水。”我进去的时候吴总正在接电话。
“不用不用,吴总,我不渴。”我推辞着。后来发现这些都是没用的,该给你倒水的还是给你倒水,该客气的你还是要客气,仅仅一杯水的事情,浪费了两个人的吐沫,半分钟的时间,我看着吴总在桌子上按了一下什么,十秒钟后一个女孩端着水进来,因为期间的空白,我一秒一秒的数着。
吴总的公司不大,但是装修的很气派,光吴总的总经理室就整整站了一层的空间,楼下零星的几张办公桌,没有坐满人,前台的女孩笑容可掬,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我估摸着光吴总的办公桌没个十几万是买不到的。
“好好好,那我们后天见面了再谈,恩,再见。”吴总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也是我唯一听见的一句。
“安子,咱们那天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能到我这个小庙里发挥一下你的潜能?”吴总笑呵呵的问我。
“吴总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还真怕给您添麻烦呢。”我恭敬的说。
“你也太谦虚了,我想我老吴看人应该差错不大,再说,咱们是合作呀,要彼此关照么。”我总说着示意我坐到他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并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