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吧一到晚上忙的一塌糊涂，就现在这个旺季，哪天晚上都是万把块进账，实在腾不出时间顾及饭馆，所以一直交给小庆和小威他们打理，不过陈尐洁第一天来，还是要抽空过去看一下，我们这边混子太多，尤其是夜排档开始营业的时候，这帮孙子没事就喜欢调戏小姑娘，担心别把她给吓着。

027.

晚上十一点多我到三家饭馆，这个时候才是夜排档开始上人的时候，场子里人逐渐少了，就可以轮换着让一些人出来吃点宵夜，陈尐洁正在给客人上菜，干活倒是挺麻溜的。

陈尐洁看见我来了，跟我打个招呼，就说里面还有菜要上，赶紧进屋了，我点点头，看来她适应的挺快，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点都不假，有钱人家的孩子，像她或者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泡在蜜罐里想着花样花钱，我们这样的穷孩子，早早的就得学会自立。

“三哥，从哪找的这个女服务员？”陈尐洁上菜的那一桌里有个熟人，是一家场子里的小弟，一见我就开口问。

我就说：“老家的，我一个妹妹。”

那人就笑，说：“听说是和你一个地方的，就知道肯定是你的亲戚，所以没敢跟她闹，不过三哥，这个妹妹长得真水灵，看着挺纯的。”

我笑着说：“你们这帮流氓，不许当着人家的面瞎扯啊，不然我跟你们急。”

那人笑了笑，说：“三哥你净说实话，你的亲戚，我们哪好意思下手。”

我一想也是，自己担心的倒是有点多了，在这边谁都知道这饭店是我的开的，一般人都卖个面子，也不会有人打我店里服务员的主意。

日子过了几天，我们这帮人连璐璐在内，都开始佩服陈尐洁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的女孩，她太勤劳了，勤劳到你无法想象，璐璐买好菜准备做饭，她就开始从璐璐的手里抢活，洗菜、摘菜、切菜，这些都被她抢走了，璐璐就想着，反正就两个女人，一起做饭就一起做吧，结果人家连做饭的资格都从璐璐那里夺去了，最重要的是，陈尐洁比璐璐烧菜烧的好吃多了...

平时我们觉得很干净的房间，在陈尐洁的眼里总有不到位的地方，所以总能看见她拿着扫帚、墩布满屋的打扫卫生，谁劝都没用，劝都劝不住。

有一天吃完饭，陈尐洁和璐璐一起打扫完厨房就要去饭馆帮忙，她前脚走，小宝后脚就把我叫到房间里，说：“三儿，你平时挺大方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抠门？”

我不懂，问他：“你哪只眼看见我抠门了？老子平时还不敞亮吗？”

小宝撇嘴，说：“你说你也不给小洁添置两件新衣服，你看她平时穿的，今天那件t恤领子都洗烂了，你要不舍得买，明儿我给她买两身。”

妈的，我当时就火了，说：“你tmd放屁，别侮辱我的人格，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但你不觉得那样有点伤别人自尊吗？”

小宝就说：“那有什么伤自尊的？回头我去买，然后给璐璐，让璐璐再给她，就说自己买衣服买的不合适，送给她不就行了，大家都那么熟了，这不会伤人家自尊吧？”

我点点头，说你鬼点子真多，然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翻眼瞅小宝，问他：“孬熊，我才反应过来，你不太对劲啊！”

028.

我话一出口小宝就虚了，还故作镇静的问我：“我怎么不对劲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小洁？”

小宝犹豫了一会，说：“老乡啊，再说，人家这么可怜，我关心一下还不行吗？”

“狗屁！”我说：“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憋的是什么屁！”

小宝愣了，问我：“真的假的？你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我忽然想起我二嫂曾经威胁我的话，然后我就照搬过来，威胁小宝，说：“小宝，你给老子记好了，什么时候你不干这一行、自己正经做点什么的时候，再打人家的主意！”

小宝一下就脸红了，拉着我的手，就说：“三，我从小把你当亲弟弟看，跟你有什么话也不藏着掖着，我真觉得挺喜欢她的。”

我说：“你不是喜欢胸大的吗？人家这么瘦，不合你的胃口。”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小宝有点不高兴，就说：“我真觉得挺好的，你看，一是人挺漂亮的，二来，这样的女孩现在真不好找，这要是能娶回家当老婆，我回家要饭都愿意，还有，都是一个地方的，这不更合适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小宝是我兄弟，我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天天领着我玩，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在学校里从来看不得我受任何人欺负，我在家出了事，也是投奔他，没他也就没我今天，陈尐洁确实是个好女孩，她身上有和璐璐一样的品质，而且我不得不说，她比璐璐还要单纯的多，毕竟她从来没出过门，更没接触过外面这种社会。

但小宝和她，我总是不能很好的在脑中把他们两个组合到一起去，一个是混子，现在有两个小钱、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另一个虽然现在情况很差，但人家已经考上了重点大学，熬过眼前这个难关，就会像鲤鱼跳龙门一样，成一个有前途的人，有朝一日等她从学校里出来，她比我们高出的就不只是一个档次那么简单了，人家现在是处在黑暗中，但前途无限光明，我俩只是处在暂时的光明中，前途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我心里更偏向谁，我本该毫不犹豫的偏向小宝，然后做尽我作为兄弟应该做的事情，为他在小洁面前说尽好话、为他和小洁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独处机会让他们俩促进感情，或许当他俩有朝一日结婚了，我就是他俩眼中的媒人、恩人，或许他俩有了孩子，我会当之无愧的做孩子的干爹...

但我又觉得不行，因为我内心深处害怕有一天我最好的兄弟会伤心。

029.

我知道小宝的为人，当他很认真的告诉我一件事的时候，我从不会去怀疑他，他也从来不会让我感觉受了欺骗，做兄弟久了，我们对待彼此都很真诚，就是人家所说的交心，毫无保留。

所以我知道他对陈尐洁那种喜欢，一定是非常认真的，我懂小宝这个时候最需要我一个表态，甚至不需要我真的帮他做什么，一句鼓励的话就足够了。

我俩沉默了一会，我就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去做。”

小宝低着头不再说话，片刻之后才说：“三你说的也对，人家跟我确实不是一类人。”

我问他：“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小宝惆怅了一会，一咬牙，说：“那我也得试试，不管成不成，起码以后我不会后悔，人家要是能看上我，是我三生有幸，到时候我肯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对她好，人家要是看不上我也没事，我把她当我亲妹妹一样照顾。”

我有点无奈，但又很佩服小宝这种性格，然后我就问他：“要是人家愿意了，你还干这一行吗？”

“不干了。”小宝这次回答的很果断，我多攒点钱，如果真能走到一起，我就在这边做点正经小生意，等她毕业了，带她回家。”

说完小宝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别笑话我啊，我是说假如。”

我叹了口气，闭着眼捏了捏鼻梁骨，心里想，要真有那么一天，对小宝来说，绝对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了吧？那一刻我甚至在幼稚的痴心妄想：将来我和小宝多赚点钱，他和小洁、我和璐璐，我们四个以后都回家里，结了婚之后我可以和小宝合伙在家里开个规模大一点的饭店，璐璐就在那给我们帮忙，小洁是大学生，以后没准会在家里做个公务员，我们四个人以后在一起生活，买房子都要门对门，都有孩子了，孩子从生下来就在一起玩，同性就做最好的朋友，异性就学人家搞个娃娃亲，这样过一辈子该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