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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新文装作生气的样子说胡说!你是个女人,女人本身就比男人苦!拆迁工地上坑洼不平的,你穿的又是高跟鞋,难道你没崴过脚?真是的。

姚元元说这个还真差点崴了脚。

贾新文得意地笑了,说看看,有了吧?你鞋跟那么高,崴一下肯定当时就站不起来了,整个脚踝肿的明晃晃的,你硬是咬着牙满头大汗地坚持走到了钉子户家,有这回事吧?

姚元元说有吧。

贾新文满意地在笔记本上沙沙记录着,嘴里还说着,唉,一个女孩子,不容易,不容易啊。

又问:当时肯定有病吧?

姚元元赶忙摇头:没有没有,贾科长,这个你就不用写了,我是真没有病。

没有?贾新文眯起眼睛,狡黠地望着姚元元漂亮的脸蛋,说,小姚你忘了吧,好好想想,肯定有。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姚元元急了,说贾科长,您别让我想了,我那几天白天都在家睡觉,精神头好着呢!

贾新文做出很理解的样子说,哦,看来女孩子还是脸皮薄啊。小姚,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替你说了吧,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那几天正来着例假呢!

姚元元愣了,没想到贾新文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马上涨红了脸,低下了头。王梓明也奇怪地望着贾新文,心想这人怎么这样,流氓吧唧的,这水平不知道是怎么混到科长位置上的。

贾新文脸皮还真厚,对姚元元说你不但正来着例假,你还痛经!痛的头直往墙上撞。一痛经就流的特别多,流的多你就贫血,一贫血你就头晕,你肯定在拆迁现场晕倒过!是你王科长打的120,把你送到医院的。小王,有这回事吧?

王梓明说有有,当时元元她晕的还不轻呢。

王梓明和姚元元的感人事迹被妙笔生花的贾新文大力渲染一番后,传遍了整个建委系统,甚至上了日报的“两转两提”专栏。王梓明和姚元元胸前戴着大红花,为广大职工做了专题报告。王梓明念着贾新文强加给自己的痛苦,想起了唐小梅出轨后,自己孤伶伶地睡在冷飕飕的办公室里,心灰意冷无依无靠,声音哽咽了。于是台下也传出了阵阵抽泣声。姚元元念着自己因为痛经而晕倒在拆迁现场时,想起王梓明在baby酒吧无情地拒绝了自己,也落下了眼泪。于是台下好多女人也都掏出了手绢。

傍晚的公园里,微微有了寒意,游人已经很少了,只有成群的鸟儿在树枝间吱吱喳喳地吵闹着,为晚上谁挨着谁睡而争论不休。草坪上,一位大叔光着膀子,浑身冒着蒸汽,啪啪地甩着一条大鞭子;一位老妇人手里提着个黑色的袋子,面朝着一颗松树长时间一动不动地站着,把自己也变成了一棵树。

王梓明和姚元元都想在公园里走走,放松一下紧张不安的心情。他们感觉很累,不只是身体上,还包括精神上。奇怪,做了光荣的典型,面对着鲜花和掌声,他们却找不到一点荣誉感,倒觉得自己有点像江湖骗子。姚元元做报告时,王梓明偷眼观察了一下台下那些不停擦拭眼泪的女职工们,忽然感觉她们很可怜。紧接着又感觉自己和姚元元也很可怜。是啊,在生活这个大舞台上,他们都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具,蹩脚地演着别人的戏。

在通往小山顶的小路上,王梓明和姚元元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无语,两人似乎都在想着什么心事。姚元元被伸到路上的树根绊了一下,她惊叫一声,抓住了王梓明的胳膊。小路两旁,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向天空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冷眼打量着这两个拾级而上的年轻人。

他们在山顶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望着西边天空那一抹暗红的晚霞出神。霞光在他们脸上、身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让他们看上去像两尊现代感十足的人物雕像。姚元元胸前红白相间的纱巾在薄暮中像一团火在燃烧,一双大而清澈的眸子却装着淡淡的忧愁。

梓明哥,你说,我们两个像不像被人操纵着的木偶?姚元元望着西边的天空,好像在喃喃自语。晚霞快要消失了,夜幕就要降临了。

这个……王梓明犹犹豫豫地说,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吧,难得糊涂,什么都不必太认真。

姚元元双手抱着膝盖,眯起了秋水般的眼睛,说:梓明哥,你告诉我,我们来到这个世上,究竟是为谁而活?如果说是为了自己,为什么要违心地做着不愿意做的事情,说着不愿意说的话,整天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如果说是为了别人,那我们又何必来到这个世上,受尽感情的折磨,劳苦一生,又凄凉地离去?

王梓明一时无话可答。最近他觉得,姚元元这个女孩真的是长大了,越来越有思想了,再也不能把她当作一个顽皮的小女孩看待了。她问的这个问题,基本上是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了。像这样高难度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于是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才牵强附会地说:这个嘛,关键还在于这个社会。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人与人之间必然要发生各种各样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又最为复杂,最难以处理。你看动物世界里面,动物巧妙地把自己伪装起来,只是为了生存,不被自己的天敌一口吞掉;人类也是一样,戴上伪装的面具,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太真实的话,就无法适应这个充满诡辩心机的世界。我想只要能保持自己的个性,就不算是虚伪吧。

姚元元听了王梓明的一番话,冷冷地笑了,说:那你认为你现在还有个性吗?

王梓明含含糊糊地说应该……应该有吧。

姚元元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好一个“应该有吧”!明明喜欢的话不敢大声说出来,明明想要的东西不敢大胆去追求,像个懦夫一样把自己裹在虚伪的外衣里,这就是你所说的个性吗?

王梓明沉默了。他想起在酒吧里,姚元元鼓足勇气说出的心愿,想到了她被拒绝后那失望的目光。其实在他心里,又何尝不想占有这个花朵一样芬芳的女孩!但姚元元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他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给予她想要的幸福 ;再说她还是自己的同事,部下,这个事情弄不好彼此都会受伤,到时候身败名裂,自己的美好前程也会就此止步了!

想到这里,王梓明的目光变得躲闪起来。他软软地抓住姚元元冰凉的手说:元元……不是我不……你要理解我……

姚元元双眸里刚刚燃起的光芒再次熄灭了。她轻轻把自己的手从王梓明手里抽出来,仰脸望着天空。夜幕完全降临了,天空里没有一颗星星。冬天的夜晚,很凉,能凉到人心里。

沉默。

表面平静的王梓明内心却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不得不承认,姚元元不管是活泼开朗的性格,还是丰满的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身体,都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他,让他热血澎湃。是啊,人活着究竟在追求什么?真情?可对自己信誓旦旦的唐小梅不还是上了别人的床,把无尽的痛苦留给了自己?功名?他想到了凄楚的杨秋香和黄仲秋老婆嘴里喷出的血沫,这些用别人的痛苦换来的功名,又是怎样的龌龊和不齿!既然自己早已步入了迷途,再往前多走一步又何妨!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又热了起来。

这时候姚元元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天太凉了,我好像要感冒了。

王梓明慢慢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望着姚元元美丽而又忧伤的脸,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姚元元双手抱着肩膀,声音有些颤抖:梓明哥,我……冷,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嗯……王梓明答应着,朝她张开了双臂。但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把他和姚元元都吓了一跳。

电话里传出的是刘文化十万火急的声音:梓明,快快,谷主任让我通知你和元元,火速赶到帝豪大酒店216房间,展宏图市长要见你们!

展宏图副市长今年48岁,去年才从省交通厅副厅长位置上交流到万川市,坊间盛传他是来接市长一职的。展市长是地地道道的工程硕士研究生,曾经出国深造,不是那种党校文凭。他人也长的很有派头,身材魁伟,方面大耳,说话声音不大,但底气十足,掷地有声。“阳光花园”是他上任后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又是一项民心工程,所以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工程做成全市的样板工程,让阳光花园那十栋高层成为市区的标志性建筑。当然了,这也是他的政绩工程。 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竟然在拆迁安置环节出了问题。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拆迁补偿方案对暖瓶厂那些下岗工人来说绝对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没有享受到国家有关棚户区改造的优惠政策,相反,这些优惠政策都被银河公司享受了。光是土地出让、财税政策、城市配套费等方面,政府就为银河公司减免了不少的资金。当然这里面牵扯着方方面面的利益,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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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言情:绯色升迁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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