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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大家,我哥对我嫂子真的很好。去年新盖了房子,我一开始站门口都没敢进,太干净了。我哥说现在要是在地里干完活回来,得先在门厅里洗漱,换衣服才能进屋里,否则不许进。他们的儿子应该是算混血吧。贼聪明,不过一句朝鲜话不会说。

嫂子说,她很想念她的妹妹。

在吉林东部山区有个小村子,现在大概有个二三百户人家吧。那个村里只要是姓李的就基本上是我们家人。老李家是老户了,听说很久以前我爷爷的爷爷领着一大家子人从山东来到这,一看,宝地啊,穷山恶水啊,最适合当土匪了啊。就跟这儿住下了。一直到现在。

我父亲哥六个,他最小。我这辈的哥十七个,我最小。我最大的侄子就比我爸小十来岁,已经驾鹤西游多年了。我去年回老家参加一亲戚的婚礼,在亲戚家坐着就见一拨一拨的来人全都领着孩子,这个告诉孩子叫小爷爷,那孩子就叫。咋整,给点见面钱儿吧。那个又告诉,叫老姥爷,孩子就叫,我再给。又来一个叫舅老爷的。这一上午我心脏病就犯了,半个月工资啊,没了。最后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少丨妇丨,领个孩子。我还没等她说话呢站起来就要走。结果叫我一个哥哥给拽住,“你认识这是谁不?”

“不认识,这是•••”我都带颤音儿了。那少丨妇丨对孩子说,“叫太姥爷。”••••••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好啊,就是晚施行了50年。

我爷爷他们也是哥六个,我爷爷也最小。巧吧。其实我太爷爷就俩儿子:我四爷和我爷爷。剩下那四个是我太爷爷的侄子——他兄弟的儿子。他有几个兄弟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几个侄子他当儿子养了,也没一个离开他的。

父亲说太爷爷曾经是干什么的他也不知道,似乎也是继承的土匪职业。当时还挺有名的。后来山头传给我爷爷的时候就剩下我爷爷跟二爷爷哥俩了。那几个都死了,死因不详。都是我家长辈,我也不好胡乱猜测他们到底是为国捐躯了,还是跟同行火并阵亡,还是让人给抓住正法了。

这山头为啥就传给我爷爷了呢?我刚才不说吗,太爷爷就俩亲儿子,而且我四爷爷死得早,就只好传给小儿子了。主要还是我爷爷有天赋吧。土匪要啥天赋啊?胆得大,心要狠,脑子要快。我爷爷小时候就极具天分。

据说他小时候上过私塾,认字儿。我妈说我爷爷天天举着本书,而且始终就看那一页。这点我父亲倒是学得十分形象,所以我家有很多老书。我受到这种文化氛围的熏染也稀罕书,小学时候除了《三国》四大名著看遍了。父亲说红楼最经典,但至少看三遍才能看出点意思来。我就看了三遍,然后很认真地问他,薛宝钗和林妹妹到底谁更漂亮?

我爷爷有天放学回来,路上被绑了票了。那时候土匪很多,一般不会在家门口作案,但也不会走太远,都有地盘的。我太爷爷就想不出是谁能绑了他的儿子。结果第二天绑匪捎信来了,说要钱要粮。我认为当时的土匪其实也都是穷人,那年头晚清政府基本丧失作用,又有日俄等外来势力压榨,听说还发生过一场传染病。我刚上网查一下:1910年东北确实发生一场非常严重的鼠疫,死人无数,十室九空。所以大家都穷,土匪也穷。要搁现在,绑个科长就够一山头的人吃一年的;绑个局长就可以金盆洗手退休养老了。当然土匪也不都穷,比如张作霖,不过他绑的就不是人质了,他绑的是整个东北。

好像我太爷爷那时候也还行,属于小土匪里边混得不错的。我分析来的,我爷爷后来接班后觉得土匪这个职业不符合他这种受过教育的斯文人,最主要还是三几年的时候这活儿也没个干了,又关东军又抗联的,当土匪不如去逃荒呢还。所以就散伙退役了。就在现在老家一带,领一大帮侄男弟女的啥也不干就吃老本,过了十来年。由此可见,土匪做得好了确实可以发家;同时也证明土匪这一行业同样需要有效地经营和管理。

咋办呢?土匪头子的儿子让人给绑了,这要是拿钱赎人,那以后就不用再混了。要不拿钱,都是同行啊,一准撕票。亲儿子啊,舍不得啊。可是第三天我爷爷就回来了,跟他四哥一起回来的。

原来我爷爷给捉回去之后,土匪就问了:你家哪的啊,家里有谁啊,收入怎么样啊?就像现在小学生入学时老师问的问题差不多。主要目的是摸清你家底,好研究怎么揩你家的油。我爷爷那时候估计也就十多岁,不超过十五。他就跟绑匪说:我家姓李,牛头老李家你打听打听,从来都是我们绑人家,今天叫你给绑了。你外来的吧,不明白规矩么?这就叫死仇!我爹叫李@#(我也不知道),原先跟张老八子干的。丨警丨察局都没人敢惹。

前边几句是真的,后几句那就是编的了。要不这么编绑匪就是信了也得撕票。为啥呢?因为绑同行是大忌,后果很严重,轻者失业,重则••••••要真那样还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撕票,然后蔫吧悄的溜回去。但是有张老八子就不一样了,张老八子就是张作霖。东北王,土匪的祖宗,这要真给他知道了那就得点天灯。我当时听我爸讲这段时也笑。我爸说,“你别不信,那时候东三省没这么多人,大土匪都是有名号的,张作霖就是在这行里发迹的,不少老土匪都认识他。”

绑匪听了,也是信一半。他也听说这片有个姓李的人家。而且县城里刚成立个丨警丨察局(好像那年头确实就是叫这个名的)。我爷爷说不信我领你们去问问。土匪想也对,就一边让人送信一边准备跟着去打听。土匪啊不是傻子,他找俩机灵的小弟跟着我爷爷去丨警丨察局,就说这孩子摔坏了,让他俩碰上给送回来,又找不着家所以到丨警丨察局了。

那年头丨警丨察局可没有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要没有头脸的上那去找人家帮忙,不找茬呢么。所以这是一个试探的好法子。几个人到丨警丨察局了,我爷爷直接就给领他四哥那去了。我爷爷哥六个,那时候四个当土匪的,我爷爷上学,剩下的就只有我四爷爷,也就是爷爷的亲哥没有当,他当丨警丨察。这事估计一般土匪想不到:土匪世家里培养一个丨警丨察?你当无间道啊。可我四爷爷就不想当土匪,就喜欢制服诱惑,非要穿警服。今儿个就派上用场了。我们警匪一家的。

四爷爷正为这小兄弟失踪着急呢,看见他回来了,还领俩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不过要是当场把绑匪拿下还不行,他老子哥们还得在这行当里混呢——你江湖上的事让丨警丨察给摆了,以后谁还信你。我四爷就说了,老李家小少爷么哪能不认识?我送你回去吧。土匪一看,得,还真是。心想这回咋整,撞枪口上了。溜吧,这俩小子说那行,那俺们就放心回去了。我四爷说不行,人家里都来信了说儿子让胡子绑了,现在你得给说清楚去。土匪懵了,说那啥,要不俺俩商量商量。

他俩商量的结果就是赶紧去拜码头吧。就买不少东西,反正都挺有讲究的,跟着来我们家了。然后就一五一十的把事实撂了。我太爷爷也没为难他们,临走还给了点钱。这段我表示保留意见,因为太戏剧化了,像江湖大侠,有点脱离想象中八十年前东北农民的所应该具有的行为范畴。

这件事奠定了我爷爷后来接任李氏非实业集团有限不负责任公司的CEO职务的基础——因为我太爷爷觉得这个儿子,有胆有识,有运气,所以大加栽培。当然这个跟金二世是没法比的。不过他没想到我爷爷其实也不喜欢当土匪,而最终这家传的手艺,就是断送在他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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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嫂子是北朝鲜偷渡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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