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用当司机的方式来考察一个陌生人有些冒险,但是跟十万贯财宝和自己仕途比起来,梁中书觉得冒点险也值得。
更何况当时春暖花开,跟女下属驾车去野外办公的时节又到了。
他的确急需一名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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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梁中书因为入赘蔡家,得到了不少好处。
但凡事都有两面,这件事的坏处就是他想玩女人的话,只能像超生游击队一样享受床第之欢,不敢开房,不敢金屋藏娇。
因为假如被老婆发现,岳父真要铁下心来整他,易如反掌。
梁中书浸淫此道十几年,经验无比丰富。
首先他知道,跟播种一样,这种事讲究节气,因此只在春秋天进行。
以前经常有不长脑子的人在冬天跟女下属出去谈心,结果得了肺炎;或者三伏里在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车厢里动作过大,导致中暑,甚至还出过人命。
一想到那些跟女人赤身裸体死在一起的傻子,梁中书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爽完了把腿一蹬,倒是什么都不用操心了,老子还要绞尽脑汁把你丫的死解释成“因公牺牲”,费多大劲!
梁中书的经验还表现在,他搞这种娱乐活动时总是带着第三个人。
倒不是说他有3P的癖好,而是一辆马车停在闹市中原地一晃一晃地很容易被人围观;
在野外又不太安全,带上车夫还能当保镖使。
出于以上的顾虑,梁中书选司机时一向强调,必须嘴严,可靠,还不能有任何官场背景。
杨志自然成了上佳人选。
杨志顺利通过了考查关。
按理说大院出身的人一般不擅长溜须拍马,但杨志例外。
虽说手段有点生硬,但忠诚之心一览无余。
梁中书在车里忙活时经常听到他惊雷般的怒吼:
“谁?干什么的?!”
有几次吓得他差点阳痿。
有时候梁中书办完了事还会去吃宵夜。
”小杨,坐下一起吃吧。“
这其实是个问句。
是人就能听出领导的意思是“你去厨房等着吧”。
但杨志愣是听不出来。
他不但大咧咧地坐下就吃,还拿出当年在麟州灌乡镇干部的劲头,把梁中书喝趴下好几次。
尽管有这些不快,梁中书也看出,这人的忠心是不须怀疑的。
另外也不用担心杨志会跟其他方面的领导走得太近。
他在比武的时候已经把大名府全体军官都得罪了。
后来他几次陪同梁中书参加宴会,把又把这些人得罪了一个彻底。
杨志当司机时间不长,但架子却摆得很到位。
他已经把自己和领导的荣辱联系在一起,觉得自己是给一把手开车,理应是司机圈里的一把手,因此在司机席上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人人在背后痛骂他小人得志。
综合了以上信息,梁中书终于安下心来:此人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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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都监李成就站出来说,杨志此人有过前科,一下子让他负责十万贯巨款的押运,恐怕不大妥当。
梁中书对属下的异议并不介意——他喜欢李成这个武夫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此人总是能够及时站出来衬托自己的智慧。
梁中书手捻长须,说道:我知道此人贪财。但我更看重他的野心。
我给他许诺的一切,他不会看不明白,更不会分不清轻重。
这话李成没听明白。
但杨志当晚就明白了。
这天梁中书跟他说,你不用在我这住了,我赐给你一座宅院。
杨志去了,发现这院子占地甚广,金碧辉煌,门口还有军士站岗。
屋内雕梁画栋,极尽奢华,连抽屉把手都是银的。
“相公钧旨,请杨提辖在此安歇,筹划生辰纲押运。”
杨志在家闭门谢客期间,经常在后院走来走去,看上去心神不宁。
有一天看门的军士来报,说有一群叫花子自称是大人老家的亲戚,大人见不见?
杨志说,快请。
不一会儿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领了进来。
杨志屏退左右,当场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各位尊长,你们终于来了。
这些人的确是杨志老家的亲戚,但要说明白是什么亲戚却很难。
因为他们都是些表哥的丈人、三姑的小舅子的叔叔、亲家表姨夫的大伯哥之类的东西。
“慕容老姐姐收到你的飞鸽传书,亲自挑了我们这些人,说能帮把手。”
“慕容老祖是……是什么时候……”杨志声音嘶哑地问道。
“老姐姐是上个月初八……正安排着这事,忽然就没了……”
尽管早就收到了口信,但亲耳听说之后,杨志还是大受打击,在太师椅上呆坐了好一会儿。
梁中书觉得杨志忠心耿耿,思想过硬;自己又待他不薄,还许以锦绣前程,应该可以算是自己的嫡系亲信了。
但是他毕竟不了解杨志的过去,因此对此人思想的复杂性估计不足。
对某些东西信仰越是坚定的人,一旦信仰崩溃,就越容易走到另一个极端。
杨志就是个例子。
长久以来,他费尽心机揣摩上意,曲意奉承,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那么简单。
“谁会打制兵器?”杨志振作起来之后,开始询问正事。
——我,没受招安时一直干着。
“谁会制作盔甲?”
——我,三十年前干过。
“谁在募兵站干过?”
——我,当年山上的抓壮丁的事都是我负责。
“谁会饲养马匹?”
……
杨志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最后又强调:你们都按我说的,跟家里撇清关系了?
“我们要么京控一辈子,家里绝户了;没绝户的也都被剔出族谱,跟老家没关系了。”
杨志定了定神,最后问了一句:慕容老祖跟你们说这回要干什么了吗?
这些人面面相觑:搬仓库?
杨志大失所望,
慕容老祖本来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假如她老人家在这,或者临死前发句话,肯定能一言九鼎,定下大计。
但是如今,杨志自忖没有这种威信,能让人投身这么疯狂的事业,于是决定以后再说。
亲戚们却沉不住气,七嘴八舌地问道:
“这回你当大官了,那得管多大的仓库呀?”
“在哪呢,咱们今儿晚上就去搬了它。”
杨志含糊其辞地解释,这次什么货也不管,只管人——这个东西不好偷,偷了也没什么大用。
众亲戚一听,当场就不干了:
“这是怎么说的?俺们撇家舍业的来跟你发财,怎么走了几千里路,连双袜子都没拿着?”
“杨志,我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不能忘本呐!”
“姑表亲,姨表亲,砸断了骨头连着筋……”
几个年纪大的还哭了起来,满地打滚。
杨志只好说,这样吧,你们先跟我出一趟差,就算是我的亲兵,事成之后,赏钱大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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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志求见梁中书,拿出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方案。
这个方案不光是梁世杰看不懂,数百年之后的史学家施大爷同样看不懂,只好照抄下来,给我们留下了千古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