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廖莎莎下了楼，她的高跟鞋很高，鞋跟尖尖的，像一根立起来的螺丝刀。她的裙子后开叉到膝盖，感觉随时会撕裂开来。

到了大门口，陈小莉招呼也没打，直接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小莉这是怎么了？”段光明皱着眉头。

“她就是这个脾气。”我说。

“送莎莎到家后，你给我电话。”段光明说。

廖莎莎上了车，我开了音乐，音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全拼哥，刚才说的那个办游戏厅许可证要给局长行贿20多万元？真的假的？”廖莎莎说。

“20万这很正常啊，两年前我查过一个县城游戏厅老板的案子，他给我说，每月都要给红包，每月要给县文化局长8000元，当地的派出所正副所长每人4000元，还有什么治保会主任3000元，有时候文化局会联合派出所去检查，检查也就是公开去要钱的，这个钱是明的，吃饭的时候包红包，每人1000元到3000元。当然，检查之前文化局都会提前打电话。游戏厅接到电话就把赌博的机器撤掉，等检查完了再搬出来。”

“原来这是赌博啊，怪不得要行贿20万。”廖莎莎说。

“你以为呢，不过，开店的老板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到100万。”

“这公然开赌场，怎么没人投诉呢？”

“有投诉的，文化局和派出所很欢迎投诉举报的，他们一去查，又能捞点钱回来。”我笑着说。

“这什么世道呀，简直就是黑社会，这些政府部门原来就是去收保护费的啊。”廖莎莎说。

“哎，都这样，那个老板后来被人捅死了，到现在案子还没破。”我说。

“查查那些收保护费的，很可能是他们干的。”廖莎莎说。

“哎，不说这事了，这个案子很复杂，牵扯的人太多了。到家了吧。”

“是的。”

廖莎莎下了车，然后回头对我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点了点头。

我把车子开出别墅，心想，段光明要给我商量什么案子呢？会不会是孟天城的案子，让我不要再继续查了？

我打通了电话，我问他在哪了，电话那边似乎没声音了，过了一会，段光明说，“你来宝石蓝洗浴城吧。

宝石蓝洗浴城是一家高档的洗浴场所，半年前，我跟谢胖子去过一次，那边的小姐不错，据说可以和京城的天上人间媲美。老板是浙江人，瘦瘦的，戴着眼镜，弱不禁风。

服务员带我进了一间大的包房，包房的一面墙是玻璃做的，能看到整个大厅。段光明穿着浴衣躺在沙发上，另一边躺着一个男的，年纪不大，手里拿着烟斗，但看上去很精明。

“这是我的人，郑全拼。”段光明先介绍了我，“这是周光磊。”

这个叫周光磊的冲我点了点头。

段光明给我递了一颗烟。我把烟刚点上，就听大厅里一片喧哗，一个男的嚷嚷道，“我日你奶奶的，你这买比的小姐怎么这么牛逼呢？怎么就不能出台了？”

管理人员回答道：“先生，事先给你说了，这个小姐是不出台的。”

“不出台还开什么场子？把你们老板给我叫过来。”

“我们老板不在。”

“不在？限你五分钟打电话让他过来，如果不来，那你们今天就关门吧。”这个男的依旧气势汹汹。

“是啊，老板不在，今晚就别营业了。”几个男的嚷嚷道，看上去他们是一伙的。

戴眼镜的浙江老板进了包房，说道，“明哥，他们好像是来砸场子的。”

段光明拿起电话拨号码，这时，周光磊按住了段光明的手机，随后他对这个戴眼镜的老板说，“让他们砸，你不用过去。”

还没到五分钟，就听大厅里一片稀里哗啦的，茶杯茶壶砸在了电子显示屏上。果然，他们是要砸场子的。

砸完了之后，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说道，“明天我们还来，让你们老板跟我们道歉，不然的话，一天不道歉，就接着砸一天。”

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

“哎呦，我的娘哎。”段光明掐灭了烟头，“吓死我了，真威风啊，全拼你查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我点了点头。

周光磊抽了一口烟斗，抬头看了一下戴眼睛的老板，说，“对他们说，老板不喜欢跟人道歉，让他们继续砸好了。”

“磊子，你好阔气啊！”段光明笑着说道。

周光磊笑了笑，“老爷子说了，遇事不和人争，不和人争啊，看他们能砸几天，我要买最好的瓷器，最后他们能砸上十天八天的。”

“如果明天他们不来了呢？”段光明说。

“不来？那可不行，要派人通知他们来砸，要砸出一个新天地来。”周光磊说道。

“磊子，是不是你这洗浴城该装修了？”段光明笑道。

“你说呢？”周光磊突然冲着我问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