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刀子划破肚皮的疼痛，却听到一声断喝：“不许动，动就打爆你的头”，睁眼一看，谢天谢地，欧阳到了，微冲死死顶着男人的头，男人清楚状况，知道再反抗肯定脑袋开花，藏刀再快快不过子丨弹丨，醒目的松开拿刀的手，双手放在头顶，双膝并拢跪在地上，欧阳拿微冲站到一旁，枪口始终朝向他，让男人彻底放弃抵抗妄想。我站了起来，将藏刀踢到一边，掏出手铐将他拷住。
经过初步讯问，果然是严奇。这一仗我们大获全胜，但很侥幸，如果不是老天保佑严齐第一枪卡壳，后来欧阳及时赶到、，很可能不是严齐坐囚车里，而是我躺担架上，甚至重返沙湾。对我而言，命是拣回来的，在死神管辖的地盘转了个圈，因此心有余悸的我没有喜悦，看见坐牢车里的严齐依然如此。
丨警丨察是特殊群体，比普通人更多面对受伤和死亡危险，没有一个丨警丨察希望自己、同事甚至罪犯受伤害，但很多情况身不由己。法律要求丨警丨察必须具备视死如归精神，但又有多少丨警丨察能够平和面对战友牺牲、平静面对自己死亡？甚至对犯罪分子伤亡，心理也会受到创伤，那也是鲜活的生命。
所有丨警丨察希望永远不会开枪射击罪犯，也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他们有父母需要孝顺，妻儿需要照顾。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面对危险，我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其他丨警丨察也会如此。一个原因让我们忘记危险、生死而义无返顾，无怨无悔，这就是责任。他是丨警丨察最鲜明的职业特性，对于危险，只能面对，无法躲避
严齐被带回去，局里派出四个审讯专家，一字排开坐着，严齐面前是铁栏杆，手被拷在上面，坐着的是铁凳，背后就是墙壁，空间十分狭窄。转身都不方便。
没人问他话，他们自顾说笑聊天，这是种审讯技巧，只在暗地注意他的状态，目的是消磨他的意志，让想好的说辞不能发挥作用。严齐耷拉着的脑袋，埋在胳膊里，不发一言。过了很久，严齐终于露出焦躁不耐烦表情，预审员看火候到了，开始问话。
严齐表面满不在乎，内心却充满恐惧，知道今天这关难过，但必须撑住，他抬起头，露出傲慢神情，挑衅的目光看着周围丨警丨察。问我们要烟抽，老刘从口袋摸出一盒，走过去，抽出一根塞他嘴里，又给他点燃，他贪婪的吸着，好像害怕任何一丝烟雾从肺里溜走。审讯的几个丨警丨察没说话了，静静看着严
烟抽完了，老刘开始问话：“痛快说吧。”严齐一脸无辜：“让我说什么？不知道你们干嘛抓我，我犯什么错？”他在装傻。老刘没生气，问他道：“说枪从哪来的，说如何杀谢戈？说杀人后怎么埋葡萄园下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说出来，省得我们一句句问？”“什么枪，杀什么人？什么葡萄园子，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他继续装蒜，心里却很紧张，老刘每一句话都刺着神经，不停搓着双手。老刘并不急着反驳，看严齐抽烟那么过瘾，点一根也放嘴里，吞云吐雾，笑眯眯看着他，严齐本以为老刘或者其他人会大声呵斥，指责他说谎，却发现没一个人说话，都看着他，只有书记员记录，他被看的很不自在，暗想是否自己哪不对劲。
老刘烟瘾过够，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手指严齐说道：“别得意，更别装傻，啥不承认就没事了？能脱罪？做梦，一个字不吐你一样完蛋，非法持有枪支，杀丨警丨察未遂两项，够你洗干净屁股坐穿牢底。十年前你害死个无辜的姑娘，没一点愧疚？人家也是娘生父母养的，你把人杀了还埋掉，你这种人渣，死一千次都不够抵你的滔天罪行。”严齐一声不坑，慢慢低下头，刑事重案队的姜飞接着话头，说道：“严齐，非法携带枪支和袭警足够判你无期，不要心存侥幸，谢戈被埋你家葡萄园下，水务集团家属院所有人都知道，有人看见你和你哥在园子里挖土，是不是为挖谢戈尸骨？”
严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脑袋耷拉，双手抱头，像霜打的茄子。他并没完全丧失人性，谢戈被杀过程像刻在脑子一样从未忘记，常常放电影一样在脑海播放，他会有意无意回忆起谢戈被杀时情景，包括细节，她的苦苦哀求，被枕头压住脑袋时声嘶力竭的惨叫，让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是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
他隐瞒不说，是害怕法律惩罚，现在情形，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跑不掉，袭警的罪名让他失去逃脱法律制裁的幻想。要么自由自在的活，要么宁愿死，这是他的人生哲学，自从杀了谢戈，这条命就应还给那个女人，这十年时间已经算赚的，终于到了还账时间，还完这笔，就谁也不欠了。他打定主意，决定说出一切。
十年前，城市还谈不上繁华，街上车辆稀少，高楼大厦不像现在这样鳞次栉比。严齐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年纪，退伍不久，国家已没能力给所有退伍士兵安排工作，严齐只能自食其力。哥哥严同在黄良坡开茶叶店，收入只够维持生活，没多余能力帮弟弟，严同心里难受。他们兄弟感情很好，从小吃住都在一起，偶尔打架但会很快和好，严同很疼爱弟弟，老是帮他，严齐在学校遇到麻烦也总找哥哥出头，造就严齐暴戾性格，只有他欺负人，没人敢欺负他，得罪他就打你，打不过就找严同来助拳。
严同没结婚，因此没负担，看见弟弟整天游荡非常着急，找爸妈商量。严家在水务公司只是普通工人，没有有权势亲戚，走后门找工作轮不着他，严爸爸和哥哥一咬牙，拿出全部的积蓄并借了外债买辆出租车给严齐开，这样他就有稳定收入来源。严齐非常感激父母哥哥，日班和夜班只他一人干，想多赚点钱报答亲人。
但严齐骨子里暴戾就像潜伏的火山，随时有爆发的可能，终于在那年夏天一个夜晚引来灾难。那夜风雨交加，台风呜呜作响，刮个不停，夹杂时断时续的暴雨，许多出租车都已收工回家，但严齐急于挣钱，这些根本不算困难，依旧开车在街上转悠，希望能多拉两个座。
开到青田路口，很远看到有个格外漂亮的女孩子招手拦车，那女孩就是谢戈，准备叫车参加同学聚会。本来晚上风大雨大，妈妈叫她不要出门。谢戈不听，还怕约会迟到早早出来，知道这个时候出租车很难叫，还好，运气不错，一出门就看到一辆，谢戈使劲挥手，唯恐司机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