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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杜月笙帮过徐家一个天大的忙。徐懋棠的父亲徐庆云是个积德行善的巨商,不幸暴毙,没有留下遗书,留下二千多万遗产,分配就成了个问题。徐庆云太太比他走得还早,但他有个姨太太,姨太太要求与徐懋棠兄弟俩按人头平分遗产,徐懋棠哥俩和她没什么感情,哪里肯干?奈何姨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其要求也并非完全无理,事情就僵在那儿了。

徐懋棠是个明白人,知道打官司未必有把握,就算赢了,法官、律师那里天知道会吃掉多少?这条路万万不可走。但是,时间拖长了,姨太太必然会提请诉讼,想到这里他就头大。还好他朋友多,就有人提议不如请杜先生来帮忙解决。

于是徐懋棠拜了杜月笙为“老头子”,杜月笙出面,果然是快刀斩乱麻,不同凡响。他派人请来姨太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然这没用,少不了还得要威逼利诱,甚至安排打手在隔壁房间打人,阵阵惨叫传来,姨太太立马心理崩溃,什么条件都一口答应。杜月笙倒也没太亏待姨太太,让徐懋棠给了她50万元做赡养费。这笔钱相对于姨太太和徐懋棠的心理预期来说都不算多,其实也实在不少,正好是杜月笙现在开银行需要的资本金数额。

一场风波圆满化解,徐懋棠对杜先生感恩戴德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当他拿出一大笔钱来打算孝敬老头子的时候,杜月笙谢绝了他的好意,只说了一句话:“不好这样的。”

所以当杜月笙说出打算:自己出5万,希望二位各出10万元。徐懋棠当即豪情万丈的表示,“这样,杜先生和如山兄出多少我不管,我个人出20万。”紧接着声明,“我只出钱当股东,具体的事情一概不管。”

这就万事俱备了。1929年2月,杜月笙的银行隆重开张,定名为“国民银行”,地址设在爱亚多路97号。杜月笙亲任董事长,田鸿年任总经理,苏嘉善屈居副总经理。

开张当日,贺客盈门,银行同业堆花更是盈门,存入的款项是通常的好几倍。来自于土行、赌场的存款不比堆花少,而最令杜月笙惊喜的是,法国驻沪总领事范尔迪亲自前来捧场,并存入了一笔巨款。当然这笔钱的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三鑫公司历年来的分红。

还有一个存入巨款的是闻兰亭,他是被杜月笙逼的。

闻兰亭,江苏泰兴人,和黄金荣年龄仿佛,是杜月笙的前辈。他是青帮通字辈,但没混过黑道,一直是正经商人,社会活动家。后来抗战爆发,杜月笙避走香港、黄金荣闭门不出,张啸林当了汉奸、虞洽卿被劝到重庆后,上海民间社会一度出现权力真空,闻兰亭遂成为众望所归者,出面维持市面,当时受人敬重的“海上三老”,即以他居首。

闻兰亭棉花店学徒出身,后来奋斗成为上海滩纱业巨头,那时的杜月笙还未拜师陈世昌,处于找不到方向的迷茫时期。他曾备了厚礼,请人把他引见给闻兰亭,希望拜其为先生,跟着他混。闻兰亭一听这是个江湖上的小混混,气得哭笑不得,门都没让进。

这事杜月笙倒没太在意,毕竟别人有不带他玩的权利。但就在这一年年初,杜月笙计划开银行之前,他和张啸林到闻兰亭任理事长的华商纱布交易所炒股票,两个人都做空,没想到一连十几天天天涨停板,赔得张啸林日日骂娘,杜月笙嘴上不骂,心里没少骂,骂自己笨。但愿赌服输,哥儿俩有赌德,也就自认倒霉了事。

但这里面有鬼,庄家就是交易所其中的几个理事。有个叫顾永园的南通人赔得很惨,了解到大名鼎鼎的杜先生赔得比他还惨后,便打听到了一些内幕,通过陆冲鹏向杜月笙投诉,希望杜先生为大家做主。

像这种出老千的勾当是赌场里最大的忌讳,杜月笙身为赌徒最见不得的也是这个,何况这次自己也是受害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当即通知张啸林,张啸林气得肺都要炸了,真就要去炸交易所,好歹被杜月笙劝住。再附耳一说妙计,张啸林大喜,立即派了几十位弟兄协助顾永园去大闹交易所。

几十个弟兄个个一身短打,有些还腰间胀鼓鼓的分明带着手枪,一进入大厅,就把顾永园围在当中。顾永园登上高处开始演讲,直指庄家黑幕,要求赔偿损失,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更引起了做空赔钱者的共鸣。

见来者有枪,交易所的保安根本不敢靠近。只能打电话向巡捕房报案,纱布交易所在英租界,电话自然打向英租界巡捕房。

接电话的是戴步祥戴队长,他等这个电话已经很久了。

戴步祥是早年沈杏山的大八股党之一,排名第八,早已被杜月笙收服。这一次,杜月笙给他打了个招呼,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了。”听完报案,戴队长很从容。

电话又响,“马上就来。”然后接着喝茶看报纸。

过了半小时,戴步祥才领着几个巡捕赶往现场。交易大厅已经差不多要被砸了,几个巡捕只管站在一边漠然的看着,任凭交易所负责人如何投诉,戴步祥等就是不闻不问。

这人一看不对,只好给闻兰亭打电话,闻兰亭一听有带枪的人来捣乱,巡捕居然不管,心知对方有来头,怕自己镇不住,拉着副手、后来的“海上三老”之二袁履登,驱车直奔华格臬路杜公馆,不想门都没进去。门童只说:“对不起,杜先生在休息。”

两人只好去求虞洽卿,虞洽卿领着他俩再来到杜公馆,总算请动了杜月笙。

杜月笙出马,果然不同凡响,三言两语就把顾永园劝了下来,再叫过闻兰亭、袁履登,当着所有围观者的面,和虞洽卿一起,现场调解。顾永园继续咄咄逼人,而且真能抖出点模模糊糊的内幕,表示要告到法院去。见两个调停人的态度不偏不倚,终于交易所的主任承认了庄家的存在,只是声明绝对没有交易所内部人士参与,就有也肯定是临时工,闻兰亭理事长完全不知情。

到这时候,杜月笙开口说话了:“我看官司不要打,纱布交易下午就继续开拍。从今天下午开始,行情要跌,天天都要跌停板,跌回原价,两不相欠。”

大家都得给杜先生面子,事情就这么定了。杜月笙自己挽回了损失自不必说,之前赔钱的那些人对他感激涕零自然也可想而知。

这次国民银行开业,杜月笙想起了闻兰亭,决定教训一下这个老前辈,便派苏嘉善给他带话,要求他在纱布交易所内划拨70万来做堆花。闻兰亭不敢拒绝,但又舍不得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就承诺出30万。杜月笙很不高兴,当即叫万墨林打电话,让闻兰亭立即赶到杜公馆来,闻兰亭识时务,一见面就把一切都答应下来,总算保全了面子。

经过此事,闻兰亭也心灰意冷了,后来杜月笙替代他荣登纱布交易所理事长宝座,和此也不无关系。

好了,现在杜月笙的国民银行,要资本有资本,要堆花有堆花,要存款有存款,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刚一开业即可直接向中央银行领用钞票。这不是每家银行都能享有的待遇,因为当时凡能向央行直接领用钞票的银行,央行都会给一笔补贴。所以, 国民银行成立不久,在金融圈中便已小有名气。

国民银行横空出世即在银行业站稳了脚跟,这在一般人该是件得意的事,不过杜月笙高兴归高兴,却没太当回事,因为其志远不止于此。

当时上海金融业一片繁荣,英国的汇丰、渣打、美国的花旗、日本的正金、法国的汇理等等不必说,官僚资本控制的所谓国家银行,有中央、农民两家,但它们并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民营的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其它的民营银行更是花繁叶茂,像南三行、北四行、小四行,这是大的,小银行则不计其数,少说也有几百家。在杜月笙看来,开办国民银行,不过是买了张门票,得以进入圈子,他真正想要的,是占有上海市银行公会一席之地,以便在金融界呼风唤雨。

通常来说,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杜月笙做到了。当然这不可能一蹴而就,得有个过程,所以我们日后再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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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年帮会第一人——杜月笙传奇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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