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近崩溃，她似乎有意和我开玩笑。红色指甲油隐隐反射着光，像是水纹从上面熠熠游过。我托住她的脚，脚背近乎婴儿般的乳白色，浑圆的脚踝握在手心。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要冲出一股力来，像是一股电流从脚底猛地串上来，莫名其妙打个冷颤。我另一只手捏住她小腿，却控制不住，只是颤抖。空气中仿佛充溢着肉欲的味道，气氛显得异常暧昧。她似乎也有所察觉，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脚抽回去。
我心里虽然念叨道冷静，冷静，却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别这样。”她忽然开口。
我回过神，慌忙站起身，直接冲出门外，直跑到浴室，打开淋浴龙头，冷水劈头盖脑冲下。我的全身连着睡衣，全湿透了。身体温度降下来，这时忽然想起口袋里的手机，连忙掏出，用干毛巾擦了擦，还好问题不大，只差点毁掉那两张偷拍的照片。
“怎么呢？你没事吧？”姐姐在浴室外敲门。
“没什么，”我对着门外说，“只是胃不太舒服，不要紧，待会吃两片药就行了。你先去睡。”
“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忘了明天去公司穿正装。”之后再也没有声响，姐姐应该回了卧室。
我脱下衣裤，只看见自己身体那部分肿胀得厉害。我握着勃起的那部分，强制自己想着电影里的女人，一边想，一边套弄。只是这很难，我试着回想王若兰，想着她在浴缸里一丝 不挂的身体，只这些女人的面孔一个个全幻化成姐姐的笑容，在我头脑中萦绕，我觉得这一切像是极温柔的树藤，顺着我的腿，慢慢爬到我身上。我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她躺在床上的模样，她的五官，她在睡衣下的身体，高高低低的曲线。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嘴唇，还有她的红色脚趾甲。我一边念叨着姐姐的名字，一边猛烈排出那股邪恶的戾气。这很邪恶，邪恶的我突然想哭。
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我紧绷的全身肌肉也渐渐松弛下来。只觉得整个身体疲累到可以完全溶化成液体。
回到卧室，拉升窗帘关掉灯。安静地躺在床上。我明白，这种状况不能一而再地出现。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我爱她，所以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我打开手机，翻出她的照片，这是一张多么美妙的脸庞，我只能保护她，不能伤害她。这么想着，慢慢滑入梦乡。
金河证券和金河期货应该算两家公司，金河期货的最大股东却是金河证券，另一大股东是一家外资银行。两家公司位于同一办公楼，分属不同楼层。
姐姐让我直接去营业一部找周经理，她说已联络好，报个到就行。整个办公楼里全是一面面的磨砂玻璃，以此隔开成或大或小的办公室。走进去像是走进一间迷宫，也许这就是金融行业的特性。来来往往的人基本神情严肃，形色匆忙，当然都打领带穿西装。
周经理看上去四十岁不到，有些秃头，胖，三层下巴。我疑惑他说话会不会吃力。我报了自己名字，他看了看我，点点头，一边拨弄手腕上的念珠。
“欢迎到我们公司发展。”他只对我说了这一句，然后让外间的秘书领我填了张简历表。随后安排我去接受培训。
培训教室就在经理室斜对面，四面全是不通明的磨砂玻璃，白色的塑料吊顶。教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都是年轻人。叫我奇怪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穿了西装，也许现在只算培训期。更见鬼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女生。我挑了空位坐下，前后左右很快有人来打招呼，互相介绍自己。学历最高的是浙大的硕士生，还有几个大专生。后来我才知道，也有中专生冒充大专的。只是这里不检查学历证明，随你简历上怎么写，哪怕你填个博士，他们也不关注。仿佛文凭资历在这行不通。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人脉和资源。而投资眼光，操盘水平只能靠后。因为，这些东西比较虚。
第一个给我们讲课的主讲人姓钱，他自称钱主任。他向我们表示欢迎之后，首先吹嘘了自己的公司，无非是实力如何打，在这一行业做到第几，分析人员对金融脉搏的把握，客户对他们是如何信任等等等。不过大家都听的聚精会神，谁知道，是不是佯装。我有些后悔轻易答应姐姐来这个地方，我怀疑自己是否适合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还得听一帮牛逼大王大言不惭地吹牛。当然也许钱主任说的是真话。
好不容易才开始正式授课，讲起期货知识。基础知识，大多人都了解一些，反正就是T+0、保证金，买空卖空这一套。零四年上半年中国期货市场的期货品种还比较单调。上海的铜，铝、橡胶。郑州的小麦，大连的黄豆、豆粕。
最基本的介绍完，很快到了提问时间，就像学校里一样，大家提手发问。
第一个被点名发问的男生，显然是个马屁高手。第一个问题是，您认为在这行业成功的关键是什么。他竟然还用了敬语。这个问题让戴着金丝眼镜的钱主任很受用，赞许般点点头。说了些大道理，社会虽然比学校现实，但也更虚伪。我敢打赌这个钱主任没讲几句真话。这些东西在小学里就学过，现在变了点面目，可以概括为成功学，实际换汤不换药，始终是洗脑。
“勤奋进取，百折不挠。”这些话听上去就像校训。
这位钱主任将自己的成功经历大吹了一通，幸好语言幽默，听了不叫人打瞌睡。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大家以为公司会提供免费便当。这下可错了，钱主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快餐店地址。底下人禁不住嘘声一片。钱主任解释说，公司原则：有业务，有便当。
想想也对，准备中午随便应付一顿，一群新人可以彼此增进感情。可巧姐姐打来电话，让我去六楼饭店开个包厢，说介绍几个客户。到时多看她眼色，少说话。
六楼饭店楼层很高，四周大开面玻璃，光线充足，大厅中间甚至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这一层初设计时，就已经准备好了用途。我报上自己名字订了包厢，柜台很中国，半个柜台都是大玻璃瓶的药酒，足有好几十条蛇。
我正看菜单，服务员已经把姐姐和两个中年男人引进来。这种有闲阶层男性一过了四十，就慢慢长成一个模样。秃头，啤酒肚，牙齿非黄即黑。两个人吞云吐雾笑嘻嘻地踱进来。姐姐做了介绍一个黄老板，一个汤老板。我主动报上姓名，姐姐说我是刚从其他公司转来的期货经纪人，今天只是认识认识，不谈业务。
两个老板大喇喇坐下，个头高些的黄老板问我和赵敏什么关系，名字听说来像姐弟。姐姐抢着说，远房亲戚，也可以算作姐弟，实际是老同学。
那两个大肚男人互相看了看，会心一笑。再没有往下深问。很快两个老板和姐姐讨论起股票行情，他们称姐姐为赵经理。而我只在旁边听。因为所知不多也无法插嘴。
席间黄老板忽然问我，“小赵也投资股票吗？”
“个人也会玩玩，不太多，主要在期货方面。”我说，“我在股票方面的投资，主要听赵经理的意见。”姐姐转头悄悄向我眨眨眼。
“期货值得投资吗？”汤老板问。
“T加零，又是保证金，又可以卖空。风险大，刺激也大。有点像赌博，其实挺有意思。至于赢面多大，就看个人技术了。”其实这些都是上午听课记下来的，完全照葫芦画瓢，再多点就不行了。
“是吗，这些我们也知道，不过有空多介绍介绍。”汤老板揉捏着自己下巴，仿佛那里总是一根多余的胡子去不掉。
“最近股票市场也不怎么活跃，做短期利润也不大。”姐姐接口说，“不如两位老板投资个几十万，在里面先试试水。就当是赌博，两位老板去澳门玩多不方便。期货不保证赢钱，风险大，这是实话。可再怎么大的生意，两位老板总玩得起。大户室里天天盯着盘面，几天没动静，还不急死人。我建议两位老板有空考虑考虑，下个礼拜去开个户，就在楼下也方便。”在我看来，漂亮女人说这份台词实在有威力的多。
“看赵经理的面子，可以考虑。”黄老板微笑着点头，忽然又问起，“你们那好像新来了一个下单员，右边脸上有颗痣的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很机灵。”
“是有这么一位，”赵敏说，“新来没两天，还没有具体安排她的服务席位，不过反应速度挺快。如果您认为合适，我可以帮你安排调换。”
“应该合适。”黄老板吐出一口烟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