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张平那里，老张和我打了招呼，还有张毅，也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可亲了。张平就笑他：“张毅可想梅老师了。因为梅老师一来，就会给张毅买好吃的。”我听了做出一副苦脸：“张毅，梅老师要给你弄破产了。今天只请你喝一杯甘蔗汁吧。”

“不用，梅老师，你喝水吧。”张毅很老练，从张平的腋下转过去，在柜台里抽出一个一次性的杯子，又从放在地上的一个大矿泉水桶里，用简易的液压器，压出一杯水给我。

“张毅真是好棒！这么会做事！”我由衷地对着张平赞道，“这么久不见，孩子长大好多了。”

“我张毅现在会写好多字了，老师现在都表扬他呢。还得谢谢你给我出的主意，我给他老师送了个镯子，他老师可高兴了，对我张毅现在好着呢。”张平转身又对张毅说：“自己玩去吧。”

张毅答应了一声，就跑到不知哪去了。

张平夫妻俩招呼着客人，我就一边喝着水，一边看张平那里的东西，好的，坏的，都摸着来看。有不明白的，就问她一下，时间就过得又轻松，又从容。

张平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方方的红纸包，我知道那是包镯子的。我以为张平给我找到镯子了。张平说：“不是。”

她打开来，我一看，里面躺着一对笑弥勒，还有一个玉如意，浅浅的粉紫色，拿起来一看，质地又好像一般。

“张平，这是什么玩意儿？也是翡翠吗？怎么是紫的？还有，花这么大功夫做，怎么好像是陶瓷底啊？”

“是翡翠。紫罗兰色的。翡翠中有紫罗兰色的，有好种水的都少见。这个可以算得上是芙蓉种，质地很细，也比较难得了。”

“哦，这个小弥勒佛造型好可爱哦。而且，好像是一组的呢。”

“我们弄了一块紫罗兰的好料子，做了个手镯。中间挖下来的芯，不舍得丢，就把它做成了这个东西。你看——”张平一边说，一边顺手把三样小玩意儿一拼，两个小弥勒一左一右，如意放在中间，合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正是手镯中间挖下来的那么大小。

“这东西真是好。”我看了，真是欢喜。

正说着呢，李经理走过来了。

“梅老师，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也来了？”我问候道。

“张平来这里好几天了，我差不多天天来她这里晃一下。这还是今年第一次在这里见你呢。忙吧？”

“瞎忙。”我笑着说。见到李经理，我也是挺高兴的。

“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李经理拿过我心里的玩意儿，琢磨起来。

“这东西不错。特别是中间的如意，带水。这在紫罗兰里面，是不多的。”李经理稍微看了一下，又还给我。

“你儿子今年中考考得如何？”我问。

“还行。我对他的成绩一直都没有很大信心，就报了个高级。其实，他的成绩上一中都还绰绰有余。”

“高级也可以，今年高考的成绩和一中差不多。两个学校门对门，风水也差不到哪去。”我安慰她。

“你那里有没有高中的老师啊？如果我儿子上高中后，有什么不行的，还要找你的。”

“有，价格贵一些。现在这个市场很难做。”我正说着呢，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是一个老学员的家长打来的。

“梅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啊。我们家老大，想去你那里补一下高一的数学，你能不能给安排个老师啊？”

我犹豫了一下：“是健平吗？他现在的功课不好吗？”

“文科还可以，数学和物理很糟糕啊。梅老师，你给帮下忙，找个好老师给补补，行不行？”

“这个，我们现在没有开高一的课啊。这样吧，我给你看一看，如果找到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

我收了电话，一转脸，看到了李经理诧异的目光。

我苦笑着对李经理解释说：“这个是老学员的家长打来的。她的孩子跟了我们很多年了。孩子不算聪明，又有点贪玩，但还算懂事。两夫妻一个做治安员，一个做勤杂工，收入有限。好在本地人，多少都有些房子可以拿来出租。每月房租也差不多近万。两夫妻就想让孩子有出息，就送孩子来我们这里上课，常给他们村里的人笑话。到底这两孩子也考上了全市一流的学校了，可学习素质一般，隔三岔五的还会来补课。两夫妻一年给孩子交的学费就差不多六七万，所以每次来补课的时候，我都是象征性的收一些就算了。”

李经理就觑着眼看着我：“哎，梅老师，看不出来，你还是开慈善机构的啊？我们也是穷打工的，也没有什么钱呐。”

我推了她一下：“算了吧，你跟我哭穷。今年行情不同，那些老师特别难请，而且价格特别高。高中的学生一对一的补课，老师的要价都快二百块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眨眼就过，你说，对高一的学生补课，一个小时能讲什么？我跟她怎么开口说价钱？我今年特别忙，不是因为生意好，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按原来的价位请老师来上课。我能上的课，就我自己上了。这样，那些老学员才可以接着上我们的课啊。”

我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时间上她儿子的课，而且我也上不了。我又不能跟她报那么高的价，所以，我只好对她说，我没有高一的老师。”

李经理也叹了一口气：“这以后，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想补课，怕是想补都没有机会了。”

“谁说不是呢？看着行情变得这么炙手可热，可是，对我们这些开了多年的辅导班来说更糟糕了。老师请不到，对老学员又不能报那么高的价。我现在只能是尽自己的力，能多上课就多上课。还好，我们的那些老师，都是多年跟过来的，不太计较。要不然，我真的开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快要累死了。你看着家长带着孩子过来，怎么好意思说不收啊？还好，我们以前高中的学生不多，我就跟家长们说，高一没有开。现在只有特别知根知底的家长，我才会帮他们安排课程。而且，我也只是做个中间人，让他们和老师自己去谈。我现在掌控不了老师的教学质量，我也开不了口跟家长说那个价格。”

张平凑过来：“哎呀，梅老师，我们家张毅以后想找人补习可怎么办啊？这学习可跟买玉不一样。玉嘛，可买可不买，钱多，买个好点的，钱少，买个差点的。可小孩子学习，不能耽误。你也不能说钱少找个差老师，钱多找个好老师啊。”

“唉，你们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个大笨蛋，只知道苦自己。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在我没有累死之前，把张毅送过来吧。或者，你早点儿赚多多的钱，以后再怎么涨价，你也无所谓。”

张平看着我烦躁的脸色，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算了，算了，咱们不提这些事了。哎，梅老师，这个弥勒做得真不错，叫张平便宜点卖给你。”李经理赶快转移话题。

“这两个弥勒差点，中间的这个如意不错，色纯，还带水头。”张平一边说，一边敲击了一下，声音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