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说到这份上来,我也没什么想头了,就对店员说:“你能不能把这翡翠的包金给剪了,让我这朋友看看这块玉的成色到底如何啊?”
这个要求店员显然是不可能答应的。要买便买,他凭什么把包金给去掉?
张平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她开始看包金的成色:千足金,不假。又看重量,有电子天平称着,也作不得假。张平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也拿不准这玩意儿到底值不值得买了。
“拿不准,就算了吧。”要不是听了张平的一番吹水,我是断不会为这典当行里的东西动心的。这时候张平的朋友义气出来了,她开始为我还价:“这样吧,我们也不知道你这块石头到底怎样,打个对折吧。”
典当行里的人哪里会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说动,于是不再理睬她,只是对我说:“你不用看这块石头,单看这上面的金吧。包得很厚,至少都有十克多。一块玉,如果很普通,会用这么多的金去包吗?自己掂量掂量,我们这价格贵还是不贵。我们做这一行很多年了,如果我们看东西都会看走眼,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张平看不准玉,又想为我帮点忙,于是说:“你这上哪有十多克金子哦。如果打得很薄的话,一克金也包得了它的。”
店员不再说什么,那块玉又被放进了玻璃柜台,旁边放上了先前的价格标签,那标签上面的字迹都已经发黄了。这几年黄金的价格涨了不少,而这标签上的价却没有调整,看样子,这典当行里卖的并不是这上面的包金啊。
我心里这样想着,就拉张平出了典当行。张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个石头嘛,如果我们八九百就可以弄到一颗。你不要买它了,现在好翡翠都流行用铂金镶钻来包边,哪还有那么老土的做工啊。改天我帮你找一颗,然后请珠宝行的人镶一圈钻,漂亮得很。还花不了这么多的钱。我还忙着呢,走了啊。”张平说完就走人了。
我心底里有点儿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听不进去张平后面说的话。张平说过:“好的玉器,你会一见就忘不了。”我隐隐地觉得:我忘不了这块玉了。
又过了两天,我打电话给张平,张平竟然又回了河南老家,说是给老爹做寿。而且,回去一趟不容易,会在家里呆个一两个星期,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地对我说:“你那块玉别急啊。我明后天给我老爹说说,看看他什么意见,我打电话给你。玉这东西价钱不好说,对想要的人,它就是宝;不喜欢的人,那它就是块石头。他们那块玉摆在那里那么久都没有卖掉,就证明至少在你之前,还没什么人当它是宝咧。你实在等不及呢,我告诉你个方法:你有时间就去看看,跟他们磨呗。你看中了,他就不能卖给别人。最后,他没办法了,会折价卖给你的。至少得让他们打一半折!”
挂断张平的电话,对张平的话并不以为然。典当行的人,行为标准怎么会和她一样?我整个人就像是害了心病的人。我开始担心:张平在那里放过话之后,那个店员会不会再去找玉器行的人给看一看,然后就不卖了?再或者,有另一个喜好这东西,又懂行的人给买了呢?以前吧,那东西摆在那里那么久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买它。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也许,它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张平还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而且就算她回来,她还是说不准那块玉到底值不值得买。她回不回来,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给这事儿弄得很难受,索性就又去了一趟典当行。那块玉器还摆在那里。但是价格标签已换掉了,涨了好多。我尝试着跟店员沟通,想用原来的价钱买。店员说:“你不来买,我们还没留意那块玉,现在翡翠和黄金的价格都涨了很多了,再按原来的价卖,老板是不会答应的。”
我怕夜长梦多,没有再说什么,张平的话也被我抛到了脑后,掏出信用卡,第一次,买了典当行里的东西。
买了那块玉之后,又顺便给配了一条金链子,当时就戴上了。这东西摆在那里不知有多久了,现在擦拭过,一戴上身,竟然贵气逼人!连不到十岁的女儿也看出来漂亮。她一个劲地嚷着:妈妈,给我戴,我要,我要!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是你可以拿的吗?”我一顿呵斥,女儿嘴巴一扁就要哭。我这里在柜台里又看到一个小小的心形金坠子,中间包着绿豆大小的一粒玉,请营业员拿出来,看了看,这个价格就便宜多了。心里一高兴,当时也请营业员给给系了根红绳子,送给了女儿。
晚上老公回家,女儿很臭美地给爸爸看她的“海洋之心”,老公说我:“你有病啊,这么小的孩子,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给她收起来。”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把我自己的那块翡翠拿起来在他面前荡来荡去:“看,我也买了一个呢。”
老公根本就不屑一顾:“哼,又是在张平那里捡来的什么东西吧?自己活见鬼了,连孩子也带上了哈。”
“什么呀,张平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在这里啦。这是我在别的地方买来的。”我很不高兴,不再理他,又开始欣赏那块我用牙膏擦过的玉来。这时候,那块翡翠透着深深的绿的,反射着一层幽光。我拿着这块玉,只是开心,满心欢喜。
老公把那块玉从我手里拿过去,看了看,然后问我:“多少钱买的?”“不告诉你。我自己的钱买的,关你什么事。”
“哎,告诉我,我把钱给你,算是我买的。”
“你想干什么?”我一下子警惕起来,“我告诉你,这是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谁,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老公看我那个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哎,我只是看你那么喜欢,想买下来送给你罢了。”
切~~~~,谁要你送!就冲你对我的讽刺挖苦,我也不给你送我礼物的机会!我那时骄傲得很。
虽然张平说这样一块玉在他们行家手里只八九百元就可以拿到货,不过,老公的态度却让我对这块翡翠有了一些信心。第二天下午,我去报社找了我的那个朋友,让他给我看看。
报社的典藏馆里摆着大大小小玉件,大的几万,放在案几上,小的则没有价,放在博古架上;各种各样的瓷器;一些花梨木的柜子和紫檀木的椅子,还有一些画啊,钱币什么的。反正我看不懂,那些价格对我来说,只是数字而几。我那朋友正在拿着放大镜那里埋头看着一幅画。
我说明来意,把那块玉给他。他拿起一只小小的手电,射出的光却很强,直照进去。非常仔细地看了看,对我说:“这东西你不会卖吧?”“我刚买的。”“在哪里买的?”我停顿了一下,没有说。
“这东西嘛,金子肯定是送的了,和这块玉比起来不算钱了。这么大块的老坑种翡翠,已经很少见了。色正,绵少,戴的年头也够,水头也不错。留着吧,以后会给你很大的惊喜的。”
听了他的话,我并没有欣喜若狂。道了谢,又看了看别的东西,说:“还有一块玉,明天带来给你看看,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