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当我想尊敬它们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太晚了。
岁月真的那么可怕吗,还是真实的活着更让一个虚伪如我般的人恐惧?
金钱、名利、荣耀,多年前曾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都成为了现实,这算是理想实现还是心为形役?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望着高处那个我熟悉的窗口,那是我的家,是当我厌倦这个滚滚红尘后最后可以栖息的地方,而现在,我是否将要永远的失去它?
我缓缓的走下车,慢慢的走上楼梯,只觉得腿似有千斤重一般。
我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走进卧室,跟无数个以往的日子一样,诗怡已经躺在床上安然入睡,我没有开灯,俯身看去,她的睡相是那么的甜蜜,长长的睫毛在暗夜里让我心碎。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强烈的失败感把我紧紧的包围。
黑暗中我点燃一支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后,我的心情似乎缓解了一些。
我拉开窗帘向远方眺望,暗夜中高楼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映衬着午夜的天空。
如果我把今天见到炯男的事告诉诗怡,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跑去医院看他,然后谈起当年毕业前的那封信。如果是那样,那么,这么多年我苦心积虑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那一刻我突然对自己有种强烈的憎恨。恨自己的自私,贪婪,冷酷,恨命运为什么把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强加给我,然后再去残忍的夺回。
我彻夜未眠,似乎这三十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从记忆的角落里翻了出来,我甚至拿出了相册,翻到了刚上大学的那个秋天,在那片小树林里给诗怡拍的照片,照片上面的她宛如一朵深谷幽兰,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如果当年我不私自留下那封信,会是什么结局,或许,我们都有各自的人生轨迹,诗怡和炯男幸福的度过了一生,而我则孑然一身,怀着对诗怡的爱慕孤独的走向老年。
几天来,这件事把我弄的身心疲惫,白天在公司里也打不起精神来。而最近公司里还有几个项目正准备招标,项目部的伙计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标书,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舒服的老板椅上发呆。
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敲门,我以为是手下的员工找我有事,便头也没抬的说:“进来。”
随着脚步声,一个kfc的食品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抬起头一看竟然是诗怡,我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呀,今天没事,跟几个同事逛街,顺便过来看看。”她微笑着对我说。
“给你买了汉堡和咖啡,你快趁热吃吧。”
我点了点头。“谢谢了,”我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关切的问我。
即使我尽量掩饰内心的惶恐,但我的表情还是没有骗过她。
“没什么,为了招标的事,这几天太累了。”
“那我给你按按头吧,”她走到我的身后给我按起头来。
“诗怡,你说如果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试探的问她。
“那要看什么事了,打破个碗,把衣服弄脏了什么的,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那要是比这还严重呢?”
“方磊,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是想告诉我在外面包二奶都有了私生子了吧。那你可别往家领,我没那么大度。”说这话的时候,诗怡把我的头狠狠的按了一下。
“没有,那怎么可能呢,那不是咱哥们干的事。”我故作轻松的说。
“谅你也不敢,你要是真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说完她松开给我按头的手,然后做出刀的形状在我脖子上抹了一下。
我被那横空出世的一刀吓的心惊肉跳,然后我强作笑容的送走了诗怡。
经过了几天痛苦的煎熬以后,我实在无法忍受做一个双面人的痛苦。
虽然我明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但我还是决定向诗怡坦白。我又一次像无家可归的幽灵般在外面游荡了整整一个晚上,回到家时已是午夜时分。当我摸索着走进室内时,房间内只有一盏幽暗的台灯在为我开着,诗怡已经睡了。我推开卧室的房门轻轻的走到床前,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脸庞,我低下头帮她理了理头发,吻了吻她的脸。此时她仿佛在梦中有什么高兴的事,脸上竟然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我就这样去敲碎她甜蜜的梦吗,我坐在床边再一次的问自己。
我逼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肩膀,她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你回来了,吃过饭没有,厨房里有饭。”
“我吃过了,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明天再说吧”
“我现在就得告诉你,你起来吧。”
我把赖在床上的诗怡像孩子一样的哄起来。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