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查找焊记我是非常内行的。

自出道以来，我向很多同行学习了不少的落焊方法，在场局上也见过各试各样的焊记，对焊记的种类和排布很清楚。高手的焊记大都做在牌背的边缘，可别小看落焊的位置，焊记在那个位置，对老千的影响可大了。人人都长着一双眼，要想别人看不到，焊记要做得十分隐蔽才行。由于焊记过于隐蔽，赌博时如果摸牌发牌过快，老千有时也不一定能看到焊记。要是焊记做在牌背的中间范围，老千就很难再看得到焊记，因为赌徒赌博时大都会用明牌盖着底牌的；如果焊记做在牌的边缘部份，则还有机会。因为很多赌客用明牌盖着底牌只是个习惯而已，并不是为了防千，他也不懂焊记的规律，以为焊记都是做在牌背中间范围，所以明牌经常没有完全遮挡住底牌，这样第二张牌的边缘就露了出来，老千就有了第二次窥见对方底牌的机会。这就是老千大都喜欢把焊记做在牌的边缘的缘故。把焊记做在牌边的另一个目的是看第二张牌，摸完一圈牌后，牌堆的第一张牌经常会斜出一点，或老千最后摸牌时故意把第一张牌弄出一点，这时第二张牌的牌边就会露出来，老千就可以看到第二张牌的焊记了。可别小看看到第二张牌是什么牌这一条，说一下你就知道它的利害了，如：甲的前四张牌是JJJ10，乙的前四张牌是999K。甲的牌很有可能是四条J或葫芦，乙是很怕甲的；如果乙看到牌堆的第一张是K或9，第二张牌不是J或10，知道甲输定了。乙K大先叫钱，乙装着心不定的样子让甲先叫，甲叫完钱后，乙再跟。从牌面来说，甲占了优势，甲极有可能跟后再大回对方，甚至梭哈对方，这样甲就送死了。

我着重检查牌边，但一无所获，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焊记，可见对方落焊的功夫非同一般。正失望时，牌的左上角边缘处有个阴影一闪而过，我盯着那里看：好像有蹊跷。我把Q拿上看着左上角处，真的有阴影，再拿J上来看，也有！K的阴影在最左上角往里一点，Q的阴影在K的位置下面一点靠边的位置，J的阴影高低与Q横着的位置一样，与K一样在牌边往里一点。

这种焊记排列我见过：牌的左上角的最上面的边缘处是A，同一横线往里一点是K，A下面一点是Q，Q的横线往里一点是J，Q下面一点是10，10的横线往里一点是9，由此类推，两个数字一组由大往下排到2。

这种焊记之所以难看，主要是它时隐时现，眼睛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接收到，眼睛一扫而过就看不到。看这种焊记，脑子首先要有这种焊记的意识，视线始终集中在焊记的范围内才行。刚才之所以检查这么久也看不到，就是因为视线在牌背四处游动，视线没有始终盯着焊记的地方，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按了一下冲水开关，赶紧走出洗手间，心里有点担心提前换牌，如果换下的牌被别的赌客拿回家发现少了三张牌，那就惨了，别人都是相熟的，少了牌自然先怀疑我了，想再进这个局就难了，被别人盯上了，进去也难有作为。

走近桌旁，拿眼扫了一下桌上的人，看到廖老板时，他已经把头抬高了。我赶紧想把目光移开，迟了！两人目光对视上了，俩人都把目光移开了，我知道廖老板已经怀疑上我了，老千都有第六感的。我坐下来，装着没事的样子问陈先生手气怎样，陈先生回话道：“不行，上一手牌输了六千多元。”

我嘴上和陈先生说话，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对方知不知道我偷了牌呢？只偷不干骗过对方不是很难，特别是对方不留意我的时候，刚才我偷牌时都是趁廖老板和姓朱的看牌时才偷的，按说对方应该不知我偷了牌才对，如果廖老板没看到我偷牌，仅仅凭我进洗手间就怀疑我偷了牌，那他就不是业余老千了。

此时对方对我采取行动，我会被抓个正着的。赌场上两伙老千找吃，会出现三种情况，一、双方彼此不拆穿对方，各干各的或双方合作一起干。二、把对方清除掉自己独食。这种清除，一个是装着受害者的样子，贼喊作贼当场桶破对方出千，把对方清除出赌局。另一个是叫人上来抓千。三、或明或暗警告对方赶紧走人，不要再来。

对方会不会对我采取行动呢？我判断了一下，走第二、三步的人，都是为人不仗义，目光短浅粗鲁之辈，廖老板和姓朱的长相正直，讲话客气修养不错，做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另外我可以指出牌上的焊记，辩解说我怀疑他们在牌上落焊，偷牌是为了进去洗手间查找他们的焊记。他们在这个局赢了那么多钱，场上的赌客会相信我说的话的，如果输钱的赌客揪住不放，廖老板和姓朱的会很麻烦。至少这个局以后他们一赢钱，赌徒就会怀疑他们，所以我判断对方桶我的可能性不大。

廖老板注意我，我下牌是很难瞒住他的，这个时候只要我下牌他就会确定我刚才偷牌了，有些事虽然彼此心照，但都不想给对方亲眼看到。但这个时候为了瞒他，迟迟不下牌是很危险的，如果场上换牌我们又拿不到这副牌就麻烦了。

这手牌赌完后，我装着洗牌的样子伸手拿起桌上的牌把三张牌下了下去，廖老板和姓朱的有没有看到我下牌，我没看他们，所以不知道。洗完牌我也没有看他们，我打算把这副牌拿下来，此时跟他们套关系，等一下我们又拿这副牌，那样显得对他们不信任。等拿到这副牌后才跟他们套关系性质就不同了，那时套上了就不存在不信任他们的问题了。现在时间不多，关系再怎么套也热不到那里去，关系不冷不热，要我放弃这副牌，我才不干那样的蠢事。只要这副牌拿到手，证据在手对方心里就会有压力，和他们周旋就占优势了，事后向他们讨回陈先生输掉的钱就容易多了。

这个局并没有人组织，牌是允许赌客拿走的。这样做无非是显示公道，谁认为牌有问题就拿回去验。有很多有人组织的场局是不允许把牌带走的，名曰：牌给你拿走，你输了钱耍滑头，在牌上做上焊记说被人宰了，我场子就有理说不清了，你要检查可以在现场检查嘛！现场赌着钱，哪有这么容易检查得出来的。其他人不检查或简单看一下，你却不停地这里看那里瞧，你这不是怀疑我场子出千吗？做一件事，有时就是这么一回事，想做却不一定敢做，你做了查不出问题，无形中就得罪了人。有几个赌徒玩得过开场的，他既然敢在场外做假讨便宜，那他在现场用指甲乱刮一下牌此不更好？在我看来，不让人把牌带走，这只不过是老千宰了赌徒，不让赌徒知道的一种处理手段罢了。

这手牌，我底牌来了一张J，我看完牌后，没有马上用第一张明牌盖着J，但J背上却没见有焊记，我把明牌8收起来盖在J上， 8却有焊记，咦！怪事了，怎么8有焊记，J却没有呢？刚才在洗手间里，J是有焊记的，我伸出右手拿起桌上的牌，往我身前放，眼睛盯着第一张牌，没见有焊记。我用右手很随意地把第一张牌拿起一点，是张10，按说8有焊记，10应该是做了焊记的，我把10放下拿起半叠牌，故意停顿一下。咦！桌上那叠牌面上的牌又有焊记了，我把左手上的两张牌放在下面的那叠牌上，把右手上的牌盖了下去，然后把牌拿起来抽洗一下，眼睛盯着抽洗上来的牌，这张牌也有焊记。

奇怪，一些牌有焊记，一些牌没有焊记，我用左手拇指用点力压着焊记的位置，右手把整副牌一拉，把整副牌拉到右手上，再看，焊记没了：焊记是可以消除的！对方会不会在消除焊记呢？对方如果是两个人，他们经常没牌不赌，加之拿牌有重复的现象，要把整副牌的焊记消掉，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现在换牌是越快越好，迟了，焊记太少，对方回旋的余地就大了。我踩一下陈先生的脚又碰一下陈先生的腿，这个是进场前商量好的，是叫他出面叫换牌，并拿着这副牌。

这手牌，陈先生第一张牌是红桃K，第三张牌是10，第四张牌来了一张3，对方一个姓余的，第一张牌是9，第三张牌是Q，第四张牌是9。

陈先生收起牌说：“三条9都出来了，你们赌吧！” 另两个听了也把牌盖了。姓余的第一张牌是9，陈先生第一张牌是K，姓余的底牌要么是9，要么是黑桃K或A，否则他不应跟陈先生赌第三张牌的。

陈先生见另两人也盖牌了，伸手把牌收起来，说：“换一副牌吧！”

邓老板说：“换就换。”另一个接口说：“换吧！换吧！”

廖老板听了附和道：“换就换吧！” 说罢，转身把装牌的包拿上桌子，打开拉链伸手拿了一副牌出来，他拿牌时并没有挑选的动作，牌拿出后一如前两副牌一样数起了牌。陈先生则站起来走到另一张桌子拿牌盒把牌装了起来，然后把牌放进他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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