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讲好谁的车开得快为赢，开得慢的为输，输家要输一条轮胎给赢家。起点由我连队开到场部再开回连队出发点，路程大约有十公里，谁先回到出发点谁赢。规则定好后，我特意把喷油嘴调了一下。喷油嘴经过调试，机车就会快很多。各方面准备好后，我拉上一个朋友坐在我的机车副座上给我打气。
比赛一开始，我就把油门拧到最大，机车喷着烟雾夹带着火星，乒乓作响飞快地往前奔，我一路领先。可是就在要到场部转弯往回跑的地方，他们却突然超越了我，首先到达一半路程转弯了。
我一看，拼命拧紧油门跟着也到达了转弯处，来了个急转弯奋力往前追。这时天开始转黑了，由于我一直都把油门拧到最大，机车转速过大，排气管不时发出叭叭响的放炮声，整个排气管都发红了，那机车让人感觉随时都会爆炸，怪吓人的！可任凭我怎么拼着老命追都追不上他们，看着他们把我抛得越来越远，我急得都快疯了，真希望机车能突然飞起来。眼看离终点越来越近，我是输定的了，我的心好像被火燃烧着，脑袋一片空白。
我到达终点时，看见他们在欢呼胜利，我就象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心里的酸苦辣一齐往脑中涌，很不是滋味。当时心里也不知想什么，他们走过来叫我给一只轮胎，我才回过神来，随口回答说：“没有。”他们正处在胜利的兴头上，一听我说没轮胎给，就七嘴八舌说开了，有的说：“没轮胎给，你叫我们赌什么？”另一个又说：“是你硬叫赌的，现在输了又不肯给，哪有这种道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会儿，见我没吭声就拿出千斤顶说要拆我的机车轮胎。
我一看就急了，指着他们说：“看你们谁敢拆我的轮胎？谁敢拆，我就打谁。”他们知道我打架凶朋友多，见我凶巴巴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去拆我的轮胎，只是议论纷纷，说我这不是那不是的，愿赌又不服输。
我很矛盾，也想过认输，可一想到要是真的给他们拆了轮胎，明天传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那脸往哪撂呀。不认输吧，是自己挑斗人家赌的，输了又不肯给东西人家，也真的讲不过去，我内心也觉得很难看。
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让他们把轮胎拆了，那车没了一个轮胎成了瘸子成什么样，心里敲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轮胎他们，我心想：平时见别人打赌，输的一方不也是经常笑着躲开了，不给他们轮胎顶多被他们讲两天，如果机车的腿变成四缺一，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拿来当笑料笑多久呢。他们拿我没辙，议论了一下就气呼呼地走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真正意义的赌博，说是赌博好像又不太像，倒像是赌气和打赌，它似乎只有赌，而没有博，所以我把它定性为我的第一次赌，也说明了我骨子里的赌性。
日后，我虽然走上了赌的道路，可我的第一次赌就这么以赖而结束了。想想确实有些无奈和可笑。
5.第一次赌博
赌车输了以后，我收敛了很多，每天还是跟没赌车前一样拉剑麻，放工早了还是一堆人侃大山，那几个跟我赌车的机手也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过了两天照样跟我吹牛聊天。
每天放工回到家里吃完晚饭，我一般都在家里看书、画画，晚上别人叫我出去聊天或什么的，我一般能推就推，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因为我觉得在家看书、画画是一种享受。
我不太喜欢外出，没事一般都在家里，反正大把朋友到我家聊天。我虽然喜欢静，但跟大家在一起时又十分开朗。聊天时嗓门最大的肯定是我，滔滔不绝的也是我，中间位置非我莫属。车天笃地（谈天说地）也算是我的强项，我经常侃得兴奋的时候连饭也不吃，大家也很乐意听。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在家感觉有点闷，我就出去想找人说说话。走到连队会议室看见里面又围着一圈人在打牌。我不懂，也没什么兴趣看，可在家里更闷，就勉强站在那里看，可我看了很久也看不明白。
他们赌得不大，就五毛一元地赌，大家看到我在一旁傻站着，就想拉我进来试一下。我说我不会，大家就七嘴八舌地给我讲解，讲了许久我才弄明白。那赌法叫三公，赌博时每人发三张牌，最大的是三公，也就是三张牌都是公牌（花牌）为最大，其次是双公9点，也就是两张公牌配一张9，再其次是公9点，也就是两张牌的点数加起来是9再加一张公牌，如一张公牌加一张10和一张9，或一张公牌加一张8和一张1等等，往下的大小依次顺序是9点（三张没有公牌配起的点数，下同）、8点、7点、6点、5点、4点、3点、2点、1点、0点。0点牌也叫密实或窦笼。
我弄明白赌法后，也坐下赌了起来，有时押一元，有时押五毛，不到一个小时输了七八元。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妈走了进来，我只顾着赌博没看见，直到她大声指责我我才知道坏了。她指着我大骂：“你什么东西不好学，去学赌博？”给她这么一骂，大家也赌不成了，都坐在那里看热闹。
我妈对我继续骂道：“好的没见你学？坏的你就学到尽！”我见别人经常赌也没事，也没人骂他们，我刚赌一下，她就大喊大叫，挺没面子的，就忍不住回了她几句：“赌五毛一块的死得了吗？值得你那么大惊小怪吗？”没想到她见我这么顶她，骂得更凶了，大声说：“你现在小赌，将来就会大赌，就会赌得倾家荡产！”
我见她啰啰嗦嗦地，火了起来，大叫道：“人家经常赌也不见他们倾家荡产？有那么严重吗？”我妈平时不凶，可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哇哇大叫着把解放前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你知道吗？解放前我们村谁谁就是因为赌博，结果把钱输光了就卖房子去赌，卖房钱输光了就卖老婆，卖老婆的钱输光了，就将儿子拿去卖。”完了又对我说：“你以后想卖老婆儿子就赌啰。”解放前的事有没有那么可怕，我没有经历过不敢说，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上旬，讲起不好的事往往都会扯上解放前的事来讲。
我听了自言自语地说：“解放前，解放前，连个老婆影都没见，还老婆、老婆的，听到就怒鸟火。”我妈见我不服气，骂着骂着就到处找棍子，想敲打我。也不知怎么着，真的找了一根棍子，兴冲冲地挥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