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问我,你舅让你去他家玩,你是去还是不去?我说,不去,我就在家里待着挺好的。妈妈说,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他公司里的职位还是挺多的,你找份工作随便做做,一个月还能领到一笔不薄的零花钱,何乐而不为呢?我说,我要是去了外公外婆会生气的。妈说,不会的,你舅妈已经打过电话给外婆了,外婆也想你出去散散心。我咀嚼着嘴里的饭菜用一种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妈问,你就这么嫌弃我在家待着吗?我妈说,你就这么想在家坐吃山崩吗?我爸插嘴说,这不厚道,你女婿都把生活费寄过来了,你怎么还能赶丫头出去上班呢?我妈果断道,可以从下月不再寄钱了,生活费不是理由。我黑线道,脾气不好的人我是没办法跟他相处的,即使他是我舅舅。我妈说,这点你大可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弱弱道,我能晚上跟L商量一下吗?我妈说,你也可以不用商量,如果你是真心为他考虑的话。我没辙了,好吧,老妈,我生来就是给你欺压的命运,无法逆转。
在我们这个家里,长辈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小孩好吃懒做不求上进,我妈就是此类人物的典型代表。我是有懒惰的天性以及不求上进的特点,但我自认我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啊,起码我不会指望着天上掉下馅饼来。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种两个就足矣,吃了一个还剩一个,然后接着种。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也没什么不对的。我妈不一样,她信奉一句话,那就是勤带雨伞饱带干粮,人有不测风云,所以即使你眼下是境况良好的,但你多少得为明天准备着东西。我爸呢,虽然不像我妈是这种理论型的,但他从某些方面来说比我妈更严格。很遗憾,我偶尔跟他们是无法达成共识的,这里讲的共识不是说我不赞同他们的想法,而是单纯的指我很难做到像他们那样的。
这天夜里是在噩梦中惊醒的,我醒来后看了看闹钟,凌晨三点整。
我不记得梦中的情节了,模模糊糊的就是觉得特别着急特别害怕,这种恐惧感持续到我清醒后也未曾散去。我想打一个电话给L,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天麻麻亮的时候我就起了床,我在等银行开门。熬到八点钟的时候,我在银行里转了五万块钱到他的账上。然后发了个信息给他,我不放心你,所以给你汇了笔钱,我在家吃住都很好,你不用再把钱打给我了。几分钟后我的电话响了,我按了接听键,做好了被他骂的准备。
“你怎么了?”他问我。
“没怎么,我就是不放心你。”我淡漠道,“一个大男人的,在外面怎么能身上不装着钱呢?”
“………………………………”他沉默了。
“………………………………”这气氛实在是让我感到不安。
“……对不起,总是让你为我的事操心。”他笑了笑,听得出来声音有些疲惫。
“我为你操心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谁让我是你的另一半呢?”我笑道,“吃过早饭没有?总是饿着肚子可是不行的哟。”
“没吃,刚好这边出了点急事需要用钱,我正想着找姐夫开口没想到你就发信息过来了。”他说,“我已经不想再去开口找别人拿钱了……”
“我做了个梦,隐约觉得你出事了……对了,五万块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打一些过去。”我说,“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要诚实。”
“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他顿了顿,“谢谢你,吾爱。”
“…………………………”吾爱?原谅我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他的呼吸声浅浅的,传进我的耳。
“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对我时刻坦白你的近况,要知道你过得不好,我连梦里都不踏实。”我说,“因为我们是心意相通的人,所以不要总觉得你的什么麻烦事与我无关。我是人,我会思考,你过得好或不好我能感觉到。不要想着对我说实话会丢面子,不要想着给我钱就是给了我一切,我要的只是你好好的。如果什么事都能一个人扛着的话,那你还结婚干什么?要我干什么?”
“…………………………”他没反应。
“怎么不说话?”我问道。
“你说了一大串不带喘口气的你不累我都听累了……所以我歇一下。”他笑了起来,声音是快乐的。
“行了,赶紧去忙你的事吧,晚上再来跟我汇报情况。”我佯装怒意。
“好的,再见。”他挂了电话。
这天中午我打了大姐家的电话,恰巧姐夫也在家。我先跟姐夫问了好后是问些小外甥的情况。姐夫说,你管管那人吧,家里有房子不住非跑到外面去受罪,这是什么思想啊?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了。我说,姐夫,他是怕打扰到你跟大姐的生活,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就是喜欢避嫌,之前住你们的那一套闲置的房子也是因为我,如今我在不在了,他大概就是想着随便将就将就就好了。姐夫说,他就是太犟脾气,一家人要是还见外了那还能叫家人吗?我眼眶一红勉强笑了笑说,姐夫,反正他是没恶意的,我也很感谢你跟大姐平时对他的照顾,他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你能多多包涵。姐夫笑道,看,你也帮着他见外了是不是?我说,没有呢。尔后,大姐接了电话,我说得都是些老话,无非是希望她能多帮我照顾一下L的话。我知道L不会轻易地去找他的亲人诉说近况,所以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让他们帮我多留意他的现状。大姐说,弟妹,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即使不叮咛我这些我也会尽心尽力的去做的。我不好意思的说,这些我知道,我在苏州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我能感受到姐对他的疼爱。大姐笑道,你还不是因为爱着他才这么不放心吗?别想太多了,好好在家待着准备做准新娘吧。
这之后,我又打了霍先生跟睿的电话,说得无非是些原先的话题,想让他们帮我多关心下L。我跟霍说,你跟他是朋友,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跟人开口说自己的需要,我现在不在他身边,只好拜托你们多照顾了,他遇到了麻烦事也不喜欢对我诉说,只好希望你能到时候悄悄告知我一下。霍说,简单,我会帮他处理好后再来告诉你的。我笑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遇到对的朋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