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吞吃零食的当儿,我的脑子还在哗哗地转动着,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的闪电情绪在其中流转着。就是这么忙碌的情况下,我还得出了一个与其无关的结论。那就是,虽然夏威夷果吃起来很费事,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下午的光阴,我扫灭了盘子里的各种美食。他不过是偶尔喝几口水抽上一根烟,待他回过神发觉盘中餐早已不剩半点的时候,他又习惯性的取笑我了。他说,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我可一丁点儿东西都没尝。我说,不,你先前吃过一片柚子。他冷笑道,你记得真清楚,碰上吃这回事,你这人比谁都计较的多。我说,那是必然的,你也知道我这种人是坚信民以食为天的。他点头说,我了解。
傍晚的时候,我把东西一点一点地搬了回家,我照我妈的吩咐去喊站在树下的他一起进门吃晚饭。他没有回应,我便又多喊了两声。他回过头,对我招了招手。我疑惑的上前几步,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就这样,他把我牵到了我爸妈的面前。他不是一个喜欢经常做这些小动作的人,这点我是知道的。我爸妈奇怪地打量我们两眼后又恢复了平常表情的样子,这让身为第三者的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他还是照例给我挑鱼刺,我妈说她右手,你让她自己来。他笑笑,没说话。我妈瞪我一眼说,我现在看你就来气。我说,妈,你是不是觉得我该离你远远的才好?你放心,这日子也近了。我妈说,对你,我只能图个眼不见为净。我短叹一声后,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的月亮很漂亮。他许是看电视看烦了,就提议让我跟他出去散散心,我说好。
我喜欢上弦月和下弦月,我认为残缺的物体不见得是没有美感的。我喜欢朦朦胧胧的圆月垂在天幕中央,我觉得这样的月像极了人的一生旅途。美得不靠谱,美得不真实,美得无从预知,然而它是会消失的也是会破灭的。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走到了一片河水前,这条河看似一望无际,它还有一个动听的名字。河对岸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那些青葱郁郁的景色包围了整个镇子。我说,你看看,我站在这个位置,我觉得月亮就在眼前,好像再往前奔跑一段路,我就能跟它做亲密接触了,事实却是我永远也碰不到它的,不论我怎么往前走。他看着我的脸说,我想跟你说件事。我说,可以啊。他说,我们去领证吧。我本能地想要再次拒绝,但我的言辞违背了我的心。我似是脱口而出道,好啊,什么时候?他说了一个日期,我笑了笑。今晚的风声特别的大,有鸟雀越过头顶发出鸣叫,这黑漆漆的景色渐渐地揉进了我的心底。
在一个平淡的日子里,我抱着不悲不喜的心情开始了我婚姻人生的第一步,领证。
有时候内心再惊慌失措,人的脸上还是可以有镇定之态的,比如此刻的我。我想着我这回算是给我自己画地为牢了,我走不出去了。我想到了坟墓,对,就是婚姻的坟墓。我想着我以后的生活就算是过得再不好过得再委屈,我也不能跳出这个坟墓,我有些难过。女人的一生跟男人的一生是不一样的,我隐隐地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挨了人生的刀子,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唉,我承认我想法多了些,这样不好,我不该消极才是。
公公婆婆想着要办酒请客,L筒子不让。他觉得,婚宴就是婚宴,只有一次。我的婆婆说,没说现在是办婚宴,你们现在领证了也是喜事一件,不该请人吃一顿饭吗?L筒子说,没必要的事就不需要瞎折腾了。婆婆怒了,认为他不讲道理。L筒子认为他的妈妈是无理取闹。到头来还是公公敲定了结局说,听孩子本人的。我听从L筒子的,所以这事还是他说了算数,其他的言论都是过眼烟云。婆婆让我搬到家里住,L筒子也不同意。公公还是那句,由他们自己做主。L筒子对我说,你只要听我一个人的就行了,爸妈这边你不用烦心,我能处理好。我应了他一声,嗯,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他要去往苏州的前一个晚上是在我娘家用的饭,夜里他坐我的房间的床上跟我聊了很多的话题。
他说,你现在是我的人没错了,虽然还是差了那么一步。我不想委屈你,不想你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跟了我,所以我得出去赚钱,希望你能理解。我说,我能理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会提反对意见的。他握住我的手说,你要时刻记得,我对你是真心的,妈妈说的想让你立马住进那边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作为长辈她的立场跟我是不一样的,她想得没有那么多也不奇怪。我说,我从没认为现在搬到那边住下是轻贱了我的行为,你想错了。他说,那好吧,我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拒绝你现在搬进那个家是我不重视你一种的行为,相反我是因为太重视你了才会这样。我点了点头,他的意思我能明白。他问我,会不会后悔跟我领证的事情?我要你的真心话。我笑道,我从不对你说违心话的,不是么?他说,那就好。深夜时分,他对我道了晚安。
第二天的中午,一群人在饭店里开了一桌宴席。
L筒子因为要开车去苏州的原因所以滴酒未沾,他都是以茶水示意的。我的外公外婆因为一些事所以不能到来到这里,这让我多少感到有些遗憾。我父母说得都是一些简单的祝福的话,话题的更多内容是对他的关心与叮咛。这天下午我的公公婆婆们也将跟他一道离开,因为他们还有一些外边的事要处理。我觉得,我似乎又变成一个人了,我对这样的情景感到落寞孤单。我打开我的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前些天不同的人们发来的不同的祝福信息,他们的相同之处都是那一句‘恭喜你,XX,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我神经质的想哭泣,是的,我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了,这么迟,这么快,岁月蹉跎。
“爸妈,现在照顾XX的责任已经落到我肩膀上了,不想还要劳烦你们帮我再多照顾她一段时间,真的是很对不起。”L的口吻里满是歉意。
“亲家公亲家母,多担待一些了,来,我敬你们。”公公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我敬你们两位一杯。”
“我还是挺高兴我女儿能再陪我一段时间的,该我对你们说谢谢才是。”我爸站起身,“L,我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我能帮你照顾XX一时,但我不能照顾她的一世,以后她过得好不好就看你的了。”
“我会尽我所能的,不让她冻到也不会让她饿到。”L说的很是诚恳。
“两个人要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不求功名利禄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我妈说,“在外边凡事都要自己多留意,XX在家里等着你。”
“亲家公跟亲家母就放心吧,我儿子对待XX不会差的,要知道他想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他亲妈,这些我都知道。”婆婆笑道。
谈笑风声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离别的时刻即将来到。
他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笑道,你不会是要哭鼻子了吧?我说,才不会,你这才要出门,我哭什么哭,那多不吉利。他捏捏我的脸说,有没有什么话要叮嘱我的?我想了想说,没有,吃饭穿衣的事情一向都是你来叮嘱我的,那些话不重复也罢。他说,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说,问什么呢?你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乖乖回来了。他说,那好,我走了,你自己要好好吃饭别整天端着零食就不知道放下来,要听爸妈的话别总是顶嘴,记住了没?我说,知道了。他说,那我走了?我说,走吧。他低下头亲吻了我脸颊一记,站在不远处的人都在围观起哄。他在我耳旁低语道,现在没空纠正你的错误了,等我回来后我肯定要连本带利找你清算的。他上了车,我的脚站在原地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样。
就这样,他离开了我的世界,我没魂一样的回了家中。我趴在我的床上,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