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短暂的‘逃亡之旅’就这样结束了,他略带笑意的请求让我无法拒绝。
当我再次踏进那道熟悉的家门时,我预算内的一阵凶猛的狂风暴雨便迎面扑了过来。没有狠毒的骂声没有疼痛的刺激,我的父亲和母亲只是用沉默的态度在审视着我。这种情形恰恰是我最害怕的。总是要有人说话来打破这沉寂的,我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还是我身旁的这个男人用一段简短的言辞为我的行为做了解释,然后是郑重其事的跟我父母道歉,并对他们下保证说,爸妈,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只这一次还要请你们谅解。我见那一对先生夫人的态度有些缓和了,就可怜兮兮的来了句,我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东西?我娘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我的耳朵,我立马喊痛。这天的晚饭准公公准婆婆也都到位了,准公公跟准婆婆问的无非是我在外面待的这些天有没有吃饱睡好的生活上的问题,我内心里十分感激。我娘亲忍不住责骂我几句后大有收不了势的样子,好在被我准婆婆给拦下了。准婆婆说,小孩子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的,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娘亲这才就此打住。用过饭后,L筒子提议去外公外婆那边走一趟,我应了一声。我知道两位老人因为我的事最近很是不安,如今我回来了,他们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惶恐了。所有的事情办好后,我们分开来走了,当然这是我的提议。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几圈后还是乖乖回家了,我以为娘亲大人肯定要与我进行一番促膝长谈,我为这个感到烦躁不已。我进门后喊了一声‘爸妈’,我妈解下袖套冷不防地问我,你们两个的事情解决好了没有?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啊?’了一声。我妈没耐心的问,我问你是不是打算退婚?你听话不听音?我摇了摇头。我妈说,如果不打算退婚的话,就好好的说话行事,别跟个没脑子的人一样。我‘嗯’了一声,我觉得很累。妈妈说,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姑娘家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是多丑的事?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眼下都快要嫁人了,怎么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这要放在过去,像你现在这个年纪,你小孩都能遍地跑了,你知道不知道?我说,妈总是讲三岁论,我现在要还是三岁的话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往外跑的行为?离家出走恰恰就是我现在这个岁数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我妈一怒之下又拽住了我的耳朵拉扯着,我说你快放手疼死我了。我爸从报纸里抬起头不咸不淡的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别再提了。我妈这才放了我,然后继续着喋喋不休的工作。等我妈好不容易说累了决定完结时,我爸又点了楼主的名字。他认真地对我说,不论是你之前误会L的事还是你这次跑到外面的事,你都不要再在他以及他的家人面前重提了,记住没有?我说,记住了。他说,那行,你去睡觉吧。楼主这才如获大赦般的逃离了现场。
我很期待一场梦醒后,所有的不悦以及所有的类似不确定的感情能从我的心里消失殆尽。然,事实证明我远远没有到达这样的境界。一场噩梦可以带给人无尽的遐想与恐惧,何况是现实的生活呢?我曾经的自我定义和我现在的所思所想已是有些不相符合了,或许这是因为对待感情的问题人都会力求最好的本能原因吧?我相信L,我也愿意相信L,只要他不给我带来风雨。人可以因为深爱而无视一切存在的或不存在的障碍物,恋着的人是输不起的,所以他们愿意卑微。人可以因为深爱而吹毛求疵的去求证一切,这份情让人不堪忍受所谓的五颜六色的污点,所以他们情愿选择灰色的结局而不愿委曲求全。卑微的或是不愿委曲求全的,这都非我所愿。太过炽烈的男女之情像洪水像烈火,它们会毁灭一切的安宁。
沉闷的中午,我站在门前的杏树下发呆,我回忆着从前发生的一些是是非非再幻想着以后的生活里可能会出现的是是非非,不得不承认,我打了个寒颤。我就是这样才回过神来的,我看到了身旁的某人。我说,你怎么连个脚步声都没有?他说,我在算命。我疑惑道,算命?算谁的命?他说,当然是在算你的。我愣住了。他说,这一次,我算不出来你的心事,你现在的表情看着不像是在生气或是策划逃跑。我笑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只会逃跑和生气吗?他也笑了起来,想来是认同了我的话。我从家里搬出一张凳子,对他说‘坐下来吧’。他说,你还少搬了一张。我说,我只是单纯的想站一会儿。他说,这样的话就不能平等谈话了,算了,你还是坐我腿上吧。话一说完,他就真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他问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不对劲?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呢?我说,左右邻居的家里可都是有人的,我还是去搬一张凳子过来吧。他松开手,没勉强我必须坐他腿上一事。
我把水果跟点心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问我,你是打算自己吃还是给我吃?我问他,待客之道上哪条规定了不能两个人一起吃?他摆摆手道,我就不跟你抢食了,你自己留着就好。我笑道,反正我是送来了,吃不吃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他象征性地拿了一瓣柚子吃,想来是觉得要是他自己太文雅了可能会惹我不悦。我想告诉他的是,吃吧吃吧尽情吃吧,反正柚子这东西满大街到处都有,要真是什么稀罕的难购买的好吃的零食水果我才不会端来跟你分享。有一大妈牵着小孩从我面前路过,她笑嘻嘻道,哟,小两口子不出去玩怎么坐这里讲悄悄话啊?我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抓了些榛子放进了小孩的口袋里。大妈非要逼着那孩子叫人,那小姑娘就怯怯地喊了声‘哥哥姐姐’,大妈指责她喊得不对,非要孩子喊叔叔阿姨,小孩吓得缩到她的背后了。大妈开了几句玩笑就牵着孩子消失了,我看着她们的背影想起些我从前的小时候。记得我那时最喜欢干的事莫过于朝面相柔和的阿姨们微笑嘴甜,理由很简单,因为她们会把好吃的塞进我的口袋里。
“……我讨厌吃夏威夷果,你看,我拿个工具怎么撬,它也开不了口。”我把手上的工具连同那颗夏威夷果一起丢进了盘子里。
“……你撬的方式根本就不对,它能开口才叫见鬼了。虽然这在我看来这很轻松。”他一声短叹。
“你这么厉害,你撬一个给我试试看。”我是不会撬,但我相信他也不必我擅长多少,因为他不是一个吃货。
“给你。”他剥了个现成的给我。
“你分明不是一个贪吃的人,怎么进行的这么顺利?”我靠近他脸低声道,“往日里练习了不少吧?”
“这跟经验无关,只与智商有关。”他笑道,“这次的夏威夷果都是舅妈亲手挑选的,没有剥不出来的道理……不像有时候买到的,它口子开得不深,所以怎么撬也是白搭。”
“我本来还在想如果我一直撬不开的话,我索性拿个锤子去敲了。”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们说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因为撬不开就扔掉该是一件多么叫人痛心的事情啊。
“这是原始人类的本能,不奇怪。”他掐了我脸一把,转而继续专心地给我这个吃货进行剥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