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问我,你这回来怎么没带上你的未婚夫?我还想见见他,想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年轻人,呵。我无奈的笑了笑。我想告诉阿姨说别提他了,快掰了,还有什么好见的?然,这话我说不出口。阿姨把瓜片递到我嘴边,说,吃啊,怎么,跟阿姨你还客气起来了不成?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嗯,其实我不是客气,就是现在没什么想啃东西的欲望。阿姨摸摸我的头,她用眼神在探视我的心情。我猜,她已经看出七八分了,她该知道我这次的出走是与那个人有关的。我为了让尴尬少一些就找话题开始聊天,我问得都是些关于叔叔跟那她两个孩子的一些事。阿姨零零碎碎的说起了很多很多话,然她的答案都让我感到欣慰,只因她的一切都很好很顺利,她过得很幸福。到底阿姨还是开口问起了我感情上的一些事,我懂我是避不过去了。订婚跟在苏州的事我挑选了一些出来说,阿姨一直是认认真真的听着,时不时地还要笑两下。她对我说,做得好啊,XX,能吃苦的人是不分对象的,他这么努力是好事,你这么坚持也是好事。我嗫嚅道,现在出了点事,我也想是不是我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我也分不清了。阿姨柔和的问我,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恰巧这时候,叔叔在外面敲门了,还兴高采烈的说,我钓到鱼了,特新鲜的那种,晚上咱们烧糖醋鱼好不好?阿姨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跟XX有点话要说。叔叔黑线了,但还是很服从命令的选择了退出。阿姨想起什么似的走到了门边,对穿着单薄的叔叔说,你衣服穿太少了,就算不冷也要防着点,当心感冒。叔叔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洗澡后就换身衣裳。阿姨‘嗯’了一声,这才又坐回了我身旁。有些事真是形容不好的,我很努力地在我的脑子里搜索着我平生所懂的词汇,用我最大的能耐让文字把某人的那一个眼神跟灵灵姑娘的慌不择路给还原成了一段陈诉。阿姨静静地听着,自始自终都没有说什么话。紧接着我又把我妈跟我聊天的那些内容跟阿姨说了一遍,阿姨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她说,你妈还是那样,万年不变,也好,我就是佩服她这点,你知道她这一生是很少做错事的。这话我认同,的确,我妈时刻清醒着。阿姨问我,你是认为他这样的人是极负责的,所以你没办法忍受他的不负责甚至是即将开始的变质行为,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摇了摇头,感觉这话还是没说到我心里,虽然它有些接近。
我说,阿姨,我自认不是一个无瑕疵的人,我也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没有完美的感情,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要找个非我所属的人不可,我没想过我要得到这个世上最好的爱情。生活就是生活,其实说穿了就是凑合,但凑合也是有前提的,不论是他的前女友还是他的那个邻家小妹妹,我都信了他,即使那些事很容易让我误会让我引发很多不该有的思想。再说到这个灵灵,其实我并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出任何端倪与任何不洁的行为,只是一个眼神我就联想了很多,他是感情内敛的人,阿姨你知道的,有些时候,人的眼睛是可以出卖自己的心事的,他并没有跟我解释,不,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他是恼羞成怒了,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可如果让我带着内心的一根刺去跟他生活往后几十年的话,这就有些牵强了。
阿姨笑了笑,并没有对我说的做任何点评。我甚至提前打她招呼了。我说,千万别问我现在想怎么办,其实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其他的事我一概不愿意去想。阿姨说,我想起你妈妈的一件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愣了,我妈的事?娘亲大人能有什么事?阿姨说,看你这样子就是不知道了,也对,你是个孩子,那我就不与你说了。我拉住阿姨的袖子道,你说啊,都开了头,可不带不许收尾的。阿姨掐了我的一把脸说,你妈的事跟你的事完全没瓜葛,说了对你也没帮助,你打听这些干什么?我就开始不依不饶了,又是拽又是拉的,弄得她实在是吃不消了。
“姐姐她有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两个人有一天肯定会结婚的。”阿姨缓慢道,“因为不论是家庭背景还是双方父母关系什么的一直都很登对,而且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很谈得来的。那个男人我还记得他的长相,很英俊的一个人,也很有才华。所谓树大招风,也有可能就像姐姐说得那样,凡是美好的东西总能叫人惦记着。有个姑娘也很喜欢这个男人,她出身不怎么样,品性也不好。”
“所以呢?”我追问道。
“女人发起狂来会比什么都可怕,她三番五次被人拒绝,也知道没什么可能性了。”阿姨看着我说,“……酒后乱性,这对男女有了关系……”
“他们结婚了?”我想那年头发生这样的事,不结婚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说什么他也不愿意跟这个女人结婚,小镇上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叫人防不胜防。舌头是把剑,是真能杀人的。”阿姨说,“那个男人的父母也无计可施……他在众人前说了,就算这辈子不娶妻也不可能要个娼妓过门……然后,他就走了。姐姐嫁给了姐夫,后来就生下了你。”
“……我妈妈对那个人没有做出挽留?”我想知道的是这个。
“……我说过,你妈做事一向不喜欢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她擅长快刀斩乱麻。”阿姨笑了笑,好像有些无奈的样子。
“那个女人呢?后来怎么样了?”我急急问道。
“嫁人了,就在本镇,她命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阿姨说,“行了,别问那么多了,该说的也就是这些。”
“的确是跟我这事完全没关联呢,嗯,我要跟我妈多学着点。”我乐了起来。
晚饭是叔叔亲手下厨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极了,我恨不能给他颁个奖以示赞扬。席间,阿姨给了我一个红包,说是里面装着一点钱,让我拿着去玩。我不肯收,阿姨就不高兴了。
夜里正准备睡下了却被外面的说话声给惊醒了,我轻轻地走到门口,这下听的就更是真切了。阿姨在给我妈打电话,说得都是我的事情。阿姨说,姐,你别急了,她在我这没事的,过些日子我劝她回家,要不你来接她也行。没一会儿,外面真正的安静下来了。我回到床上思前想后的,想着我得换地儿了。
第二天的中午,阿姨跟叔叔都外出有事了。我把家里家外的打扫了一遍,接着写了张字条将其红包一并压在了茶几下面,然后拎起我的包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可我知道有钱在身上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再反思一想,我又忧愁了,这钱多半都是L君给我的,我用起来真是不踏实极了。
我坐了车,到了姑妈所在的城市,不过我没有去见姑妈姑父跟表姐们。我这个人胆小,陌生的地方我也不敢住,索性我住在了姑妈家附近的一个家庭旅馆里,我想着真出什么乱子了起码我还有地方可奔跑。这家家庭式旅馆很干净,也很清静,我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住得很是舒心。
这天晚上收到了文文的信息,文文问我,你去哪里了啊?你未婚夫就差来我们家搜人了!我惊呆了。跟着就是萧萧的信息,说得也是类似的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她们才合适,我觉得我有必要换第三张手机卡了。天鹅妞儿那边一直没动静,我估计她是忠诚的,不仅不敢出卖我还是不敢联系我的那种。联系我,就意味着露馅了。嗯,妞儿,我很满意你,真的。我发了信息给文文与萧萧。我说,我没想着去你们那躲避,你们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就坦白地说你们根本就没见到我,还有,你们也打不通我的电话。文文发信息表示理解了,然后又说,如果是小矛盾我们还是劝和不劝分的,要是原则问题,告诉你,我们都支持你。
我用公用电话打去了阿姨家,跟她报了声平安,阿姨在电话那头显然是很着急,不过她也是拿我没什么办法。我拜托她转告我爸妈我一切都好的消息,我怕我真要是没个准信儿的,我爸妈会气出病来。傍晚洗过澡准备出去买点吃的,没想到看到了姑妈,好在她没认出我来,我内心的那个忐忑程度是相当的强烈。哆哆嗦嗦的回到旅社后,我就对着零食大快朵颐了起来。吃嘛嘛香才是福嘛,你们说是不是?
凌晨十二点,我接到了秦童鞋的电话。
“喂,什么事?这么晚打过来……”我不满道。
“他来了我这里,说是找你………”秦童鞋说。
“但是我不在你的城市,找也是白搭。”我说。
“他认为你一定在我这里,对于这一点,我也是有理说不清。”他说。
“你没承认吧?”我担心的是这个,秦的脾气我了解,他不太喜欢去跟别人做解释,特别是在对方很冲动的情况下。至于L,他恰恰又是那种喜欢把沉默当承认的人。
“我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