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姨娘并非是一个真正有贤德的女子,她跟她的儿子就是一类人。莲想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抚养的那两个孩子还没有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那个人以长子的名义继承家中一切且还是这么胡作非为下去,那家中的基业必定是全然倒塌。莲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虽然那两个弟弟与她非一母所生,但他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被她的母亲教化的很识大体,有着与他们的生母截然不同的灵魂。莲不愿自己的母亲心血白费,更不愿看到那个卑贱的女人得偿所愿的表情。
为人父母的没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尤其是深爱着姨娘的父亲,他发誓不惜一切也要保住自己的儿子,不论如何都要。
于是,该买通的人买通了,该打点的地方也打点到位了。就好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房子被新建了一样,稳固如磐石,坚不可摧。莲放了一把火,添了油。这是所有人没有料到的。
莲在位高权重的长辈面前跪下了,说了事情的真实经过。
莲说,古语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他是一望族的凡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是为恶做端,哪里还有太平?身为家族的长子不能带头为同辈的弟兄们做表率也就罢了,吃喝玩乐淫虐他人已是罪大恶极,如今还杀了人,而且从他面上看不出丝毫忏悔与良知,这种人留不得。
PS:昨天答应送上曾祖母的番外,她是我外婆的母亲O(∩_∩)O~
因为是长女的缘故,因其品性良好受人夸赞的缘故,又因人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这件事到底还是按照莲想要的结果得以应验了,姨娘的长子服毒酒自杀了。这样的死,是最好的死。莲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断气的弟弟下葬了,为的是证明自己没有为博众息怒而说谎。比起周围人的喜悦以及解脱之情,莲的一些亲戚们就开始说起冷言冷语了。即使是异母所生的弟弟,难道他的身上就没有流着你父亲的血么?怎么杀得了自己的手足呢?不能理解的这部分人都是父亲和姨娘那边的亲人,而能够理解莲的人却都是莲的亲舅舅们。这世上你做一件事,必然是无法落得满堂赞誉的。莲不在乎,人是自私的,这回姑且就当她是为自己自私了一回。她是有自己的目的,但,姨娘的长子也是恶贯满盈。
姨娘指着她恶狠狠地骂,你这个女人的心怎么这么狠毒?!
父亲冷笑着对她说,你既然这么喜欢操心我索性成全了你,这附近有家人的儿子还没有成婚,年纪也跟你相仿,就是一个废物,这样的人跟你刚好也登对,你嫁过去吧。
莲说,我嫁!不过,我是有条件的,我要嫁妆……嫁妆就是我母亲当初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少了这个就别谈!
就这样,莲的婚期定下来了。不同于家中其他兄弟姐妹的婚事那样体面,她就是这么粗糙的完成了自己一生一次的大事。
她的丈夫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年纪轻轻的就在家中养了一个乐妓。这个乐妓跟了他很久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更像他的妻子。莲就想,我是不是妾?呵,好在公婆对她很好,而丈夫也不曾虐待她的心跟她的身。她的家于她而言是囚牢;夫家则像寸草不生的荒芜沙漠。莲认为,前者不如后者。
很长的时间过去了,莲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丈夫对她说,实在不行的话我让她生一个,到时候抱过来给你养,你就是孩子的母亲。
莲不讨厌那个乐妓,但如果真让她生下子嗣的话,那么一切的悲剧就即将重新开始轮回一番。她生了第一个就会还有第二个,不论如何,她跟她都要做母亲,成为了母亲的女人是可爱的,也是可怕的。
莲没有回答丈夫的问题。她想起了丈夫的弟妹,那个人前不久才生了第三个孩子。比起丈夫,婆婆跟公公更疼爱幼子。她既不能生但她可以去讨要一个过到膝下来养育,她想公婆也是不会反对的。至于丈夫,不论他跟那个乐妓生多少个孩子,他们也不能在家产问题上兴风作浪。
她把心里的话告诉了婆婆,婆婆跟弟妹倒是都很乐意将最小的幼子过继给她。乐妓不甘心,闹得很凶,后来被逐出了家门。她的丈夫对她说,那么温柔的女人原来也有这么凶悍的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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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的姨娘不知道是何缘故自杀了,莲的父亲不久后也病逝了。
莲的两个弟弟开始独当一面了,他们聪明能干且都品性良好。莲开始时不时的回到娘家帮忙,帮着弟弟们更早一步的成长,她觉得如今的家里才有了真正的人气,不为罪恶以及嚣张跋扈的瘴气所包围。
莲有一个奇异的习惯。
她的丈夫端给她的东西或饮用的茶水,她从不会去用。她的丈夫问她,你怕什么?她说,我不怕,我就是不想被你得手,仅此而已。有时候,人厌恶某样东西久了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排斥与它相似的。比如,她厌恶她的父亲,所以她不得不提防她的丈夫。即使那个乐妓走了,但她绝对不是唯一的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情欲总是生生不息的。
她的肚子到底还是有了动静。
她不是很高兴这样的结果,然当腹中的孩儿踢了她一脚时,她内心的母性之情被激活了。足月后,生了一个男孩。家中上上下下都是十分的欢喜,而弟妹却执意要回之前过到她膝下的那个男孩。她将孩子送了回去又是满心的不舍,但她能理解孩子生母的想法与担忧。
莲的丈夫变成了一个沉默的男子,他成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就这样两个人的话反倒是多了起来。对他,她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什么心态,她想或许他跟她是同一类人吧,不想去弄那些爱或恨的事,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
她生了一个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女儿跟他似是特别的投缘。
这之后又生养了些孩子,她的美好容颜也不如往日了。她的丈夫却在这个时候对她说,你这个人没有心,我时时刻刻捧着你,你也感受不到。
丈夫比她先离开人世,他临终前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的长子长女已经长成大人了,莲觉得,自己有了新的依靠。她不知道对这个逝去的人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情。女儿问她,母亲,难过吗?莲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说,不知道为什么,夜里总是睡不着,心口又闷又痛。
她不止一次的对她的孩子们表示,你们是上天给我的最好恩赐,因为你们,我才能够活到今天。
她的长子犯了一个错误,或许是年轻人容易冲动的关系,他不肯认错不肯服输,所以她让人用了鞭刑后把他驱逐出了家门。她说,你永远不要回来了,等我死了以后你再自便。
她的女儿嫁了人,慢慢地,女儿也为人之母了。随着年龄的上升,她渐渐地变得爱笑了。然,一皱眉头的时候,她年轻时的风采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她是威严且端庄的当家之母。
不再年轻的她总说自己做同样的一个梦,梦见她的丈夫。
她跟她的女儿说,你父亲还在地下等着我,让我别忘记了他,说我若是时候到了他会来接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越来越想你父亲了,非常的想。
她的女儿对她说,总有一天,两个人还是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