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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军如此凶悍，得之于他们平时严酷的训练。38师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模范师，38师的训练方式也推广到了29师。

和孙立人一样，张自忠练兵极有一套。

孙立人文武全才，他是以安徽状元的身份考入了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他同一期的校友有闻一多、梁实秋、吴文藻、吴国桢、梁思成等等一大批在民国各个领域熠熠闪光的名字，如果孙立人以后没有从军，他也会是一个和梁思成齐名的建筑学家。孙立人体育天赋同样出众，入选过中国国家篮球队，在远东运动会上，击败日本而夺得冠军，如果孙立人专心打篮球，也会是一名姚明、王治郅那样的明星。

五四运动爆发时，热血青年闻一多连夜抄写了一份岳飞的《满江红》，张贴在饭堂门口；同为热血青年的孙立人与同学们在操场宣誓，愿牺牲性命保卫国土完整。

清华大学堂，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横贯民国年代，令人无限神往，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清华毕业后，孙立人考取赴美公费留学，继续学习土木工程。两年后转入弗吉尼亚军校，成为马歇尔、巴顿的校友，毕业后回国，进入税警总团。

税警总团不是一支军队，它是财政部一支从事缉私的武装力量，因为财政部财大气粗，所以税警总团装备优良，当别的军队，尤其是杂牌军拿着老套筒和汉阳造的时候，税警总团的枪械均是德式装备。孙立人在税警总团担任第四团团长。

税警总团共有五个团，加上团部直属的特务营、高炮营、炮兵营、通讯营等七个营，共有三万人。名曰总团，其实相当于一个正规军。税警总团每班有战士14人，六个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四连为一营，三营为一团，并辖特种兵连七个，这样，税警总团的每个团有人数5000人。而且，这些特种兵技术全面，凶悍异常，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我采访新一军老兵的时候，说起了《亮剑》中的那支由三本一木率领的日军特种部队。老兵们说，日本人那支特种部队比起新一军的差远了，打仗怎么能是那样？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新一军的前身就是税警总团。

就是在税警总团，孙立人创立了孙氏操典。孙氏操典是孙立人结合美国军校的训练课程，然后总结出来的一套独特的训练方法，说白了，孙立人是按照特种兵的训练方式在训练这支军队。孙氏操典让孙立人的第四团鹤立鸡群，独冠全军。1932年，在中央军40个师、120个团参加的“南昌行营”射击比赛中，孙立人的第四团在各项比赛中均以绝对优势夺得第一名。在个人射击成绩排名中，前十名就有七名是第四团的士兵。

满座震惊，全军震撼。

那场比赛，张自忠的29军38师没有参加。如果参加了，估计也拿不到名次，尽管38师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是他们的装备太差了，每个士兵还分配不到一杆汉阳造，又怎么能够训练出神枪手？这支穷人的部队是远远不能和财东家的税警总团相比的。但是，如果比拼大刀，估计38师和它的兄弟37师绝对会勇冠三军，一枝独秀的。

税警总团和29军一样，都是一支抗日的钢铁洪流，它的每个战士都是中华大好男儿。29军在长城抗战之前，税警总团就参加了一二八淞沪抗战，隶属于中央军的第五军，而当时第五军的军长是张治中将军。税警总团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在守卫机场的战斗中，伤亡殆尽。而这些士兵，文化程度最低的也是国内的北京大学、南开大学毕业生，而有留洋经历的更比比皆是，他们都是民国年间的民族精英。抗战之初，税警总团和29军，正规军和杂牌军，一东一西，一枪一刀，都打得有声有色，可圈可点。

当张治中是中央军最精锐的第五军军长的时候，张自忠是西北军29军38师师长，孙立人是税警总团第四团团长。当张治中成为著名的爱国将军、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时，张自忠和孙立人成为抗战时期最著名的民族英雄。

张自忠和孙立人练兵都有一套，他们方式方法不同，但是殊途同归，都练出了一支钢铁之师。

全面抗战开始后的淞沪会战中，孙立人受伤，身中13块弹片，肺部被打穿，昏迷不醒，部下冒着枪林弹雨将他从战场抬下。

孙立人在香港接受治疗。重伤初愈，就奔赴抗日前线，却被告知，在淞沪战场上九死一生的税警总团已经被黄杰带往了胡宗南的部队中，黄杰，就是参加这次长城抗战的中央军第二师师长。孙立人遭到排挤。

无奈之下，孙立人回到湖南长沙，在孔祥熙和宋子文的授意下，重新招兵买马，后转入贵州都匀训练。税警总团浴火重生。不过，它的名字不叫税警总团，而叫新38师。

孙立人的老部下，被黄杰带到了胡宗南部队中，已经当上了团长的李鸿，听闻孙立人重新组建部队，义无反顾地离开西北，投奔到孙立人的麾下。李鸿，抗日名将，人称“东方的蒙哥马利”。新一军缅北反攻时，就是李鸿打响了反攻的第一枪，战果辉煌，我在《中国大反攻》中详细写到了他的事情。

在贵州都匀，长于练兵的孙立人按照“孙氏操典”，将这支新军练成了钢铁之师。日军入侵缅甸，新38师参加了入缅作战，仅用一个团一部的千余兵力，就从日军一个联队3800人的包围圈中救出了7000名英军，震惊世界。新38师一出手就技惊四座，一出世就风华正茂。后来，新38师成为国军抗战史上第一等的主力军——新一军。

张自忠也长于练兵。

其实，张自忠和孙立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人最崇拜的英雄都是岳飞，都在军中教唱《满江红》，两人都寡言少语，不怒自威，两人都爱兵如子，与士兵同甘共苦，两人都是身高一米八零以上的男子汉，都容貌出众，都文武全才。

如果说孙立人练兵是特种作战练兵法，那么张自忠练兵则是中国武术练兵法。日本人遇到特种兵哭爹喊娘；遇到中国武术，也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29军38师一直驻扎在北方，有时还驻扎在塞外，夏季酷热难耐，冬季滴水成冰。只要没有战事，38师每天急行军100里。冬天，在最寒冷的午夜，38师每个人要在规定的最短的时间里，凿开坚硬的铁板一样的冻土，挖掘出可以屈伸作战的散兵坑；夏天，在最炎热的午后，38师每个人都要赤足走在滚烫的沙漠上。下大雨的时候，38师在雨中冲锋，完成队列操列；下大雪的时候，38师赤足走在积雪中，锻炼意志。而每次训练的时候，张自忠总是手持教鞭，走在最前面。

这种练兵法，与中国武术中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如出一辙。

而且，天气再冷，38师也只能穿一件棉衣，棉衣里是短裤背心；天气再热，38师也不能解开纽扣，不能摘掉帽子。

张自忠说过，战争之事，或跋涉于冰天雪窟之间，或驰骋于酷暑恶瘴之乡，或露营于雨雪，或昼夜行军。寒不得衣，饥不得食，渴不得水。在枪林弹雨之中，血肉横飞，极人世所不见之惨，受恒人所不经之苦。这种精神和体力，非于平时养之有素，练之有恒，岂能堪此。兵之宗旨，以能效命于疆场为归属，应于平时竭尽手段，以修养其精神，锻炼其体魄，精娴其技术，临阵才能有恃无恐。故习劳忍苦为治军之第一要义。

除此而外，38师人人会武术，人手一把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不但大刀好生了得，而且投弹也异常出色；不但投弹出色，而且一人高的障碍物，单手一拄就飞跃而过，七八米高的悬崖，一纵身就能跳下来。

张自忠训练的不是军人，是武术大师。

而且，这样的武术大师，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个。日本人和38师作战，等于是和武术大师作战。日本人一项自诩自己的武士道厉害，敢于比拳脚拼刺刀，然而，和武术大师比拳脚拼大刀，不是脑袋发烧，就是脑袋短路。

在抗战初期，38师歼灭的日军，大大超过自身的数量。

张自忠一项强调官兵一致，他和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呢子将军服只在从容就死的时候才穿上了。他和士兵吃一样的伙食，修筑工事的时候，和士兵一起抬土、挖坑……遇到这样的长官，士兵们能不效死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