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日军在29军面前屡屡受挫，白天用飞机坦克抢占的阵地，夜晚总是被29军用大刀片夺了回去。日本关东军司令武藤信义闻听喜峰口和罗文峪战况，大为惊讶，亲自来到承德指挥。

武藤信义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和抗日战争，是从下层军官一步步升上来的，最后官至关东军司令，在他担任关东军司令的时候，后来中国尽人皆知的冈村宁次是他的参谋副官。长城抗战刚刚结束的1933年7月，武藤信义就升为陆军元帅，他的级别甚至比日军“军神”乃木希典还要高。

在长城抗战之前，武藤信义仅仅依靠以第二师团为主力的四万关东军，就占领了整个东三省，东北军30万人撤入了关内，辽阔的黑土地上，只剩下了马占山等少数正规武装和民间力量在抵挡日军。武藤信义指挥第二师团畅通无阻，在白山黑水间为所欲为，从辽阳一直打到了齐齐哈尔。第二师团，代号“勇”。20年前，在日俄旅顺战役中，第二师团攻打俄军守卫的弓长岭，当时弹尽粮绝，乃木希典向大本营请求火炮支援，大本营回答：“炮弹没有，骨灰盒管够。”乃木希典只好带着两万把刺刀向弓长岭发起自杀式攻击。经过三天激战，俄军退却，而第二师团死亡1.7万人，此后，第二师团被天皇赐以“勇”的代号。旅顺战役中，乃木希典的两个儿子胜典、保典也先后死亡。日军要掩埋这两个儿子时，乃木希典说：“等到我死了，在一起埋葬。”乃木希典最后也是死在中国，他刚刚被任命为陆军元帅后，就得了黄疸死了，参谋副官冈村宁次把他的尸体护送回了东京，父子三人终于能够提前在阴间见面了。

第二师团是日军最富盛名的一个师团，它的师团长分别是：乃木希典、梅津美治郎、冈村宁次、吉本贞一……每个人都在日本战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第二师团在东北战无不胜，骄横异常，然而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它的噩运就接踵而至，势不可挡。在瓜岛战役中，第二师团被美军围困，几近全军覆灭。后来，日军舰艇来到瓜岛接应第二师团时，第二师团的残兵败将连走出丛林走向舰艇的力气也没有，他们互相掺扶着，摇摇晃晃，眼看着舰艇就在蔚蓝的大海与金黄的沙滩间，可就是无法走近舰艇。后来，有一部分终于走到了舰艇边，可是连攀援旋梯的力气也没有，最后一头栽倒在海水中。据战后的日本老兵回忆，瓜岛的沙滩上，举目望去，到处是第二师团横七竖八倒毙的骨瘦如柴的尸体。

仅有的几百名第二师团士兵乘着舰艇回到了他们的故乡仙台，第二师团又名仙台师团，在故乡扩充完备后，又返回了太平洋战场，进驻缅南。当时，中国驻印军正在缅北连战连捷，日军第18师团被打得失去了抵抗能力，日本大本营派第二师团营救第18师团。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中国驻印军，又名新一军，早就不是两年前在野人山觅路突围的远征军，而是一支训练有素，强悍无比的钢铁之师，第18师团不但没有被救出，第二师团也被拉进了死亡的泥沼。几场战斗过后，第二师团最精锐的第四联队，3800人走进了缅北丛林，仅仅有70个人满身伤痕地爬出来。

此后，第二师团离开了中国驻印军纵横驰骋的缅甸战场，去往越南休整，幸运地一直等到了日本投降。

武藤信义来到长城抗战战场的时候，没有带第二师团。此时，在东北取得一连串胜利的第二师团，回到日本，享受天皇的召见。武藤信义曾经感叹，如果有第二师团，长城战场的形势完全就不是这样。而中国史学家也在感叹，如果来了日军第二师团，第二师团的脑袋照样会在29军的大刀下像成熟的西瓜一样满地滚动。

【1-7】

进攻长城的是日军第六师团和第八师团。而坚守长城的，除了29军，还有中央军第2师、第25师和东北军王以哲一个师。中央军第二师师长黄杰，第25师师长关麟征。关麟征，抗日名将，出生在陕西户县，人称陕西冷娃，此时是25师师长，手下战将如云，杜聿明、张耀明、郑洞国此时都在他手下供职。在全面抗战开始的时候，关麟征担任52军军长，几乎参加了抗战所有重大战役，52军被人们评为抗战除过五大主力外的第六大主力，位列桂军钢七军和衡阳保卫战一举成名的第10军之前，可见52军超凡的战斗力。黄杰，曾经担任过第八军军长，后来孙立人在淞沪会战中负伤后，黄杰又担任税警总团团长，孙立人病好后，不得不重新在贵州拉起一支武装新38师，战斗力同样骇人。黄杰的得意之作是滇西抗战，那时候他已经升任为第11集团军司令。王以哲，为东北军著名将领，在西安事变中被东北军激进分子杀害。这些东北军，外战外行，内讧内行，内战不入行。

罗文峪激战三日，双方均死伤惨重，每日消耗人数均在2000人以上。

在古北口前线，关麟征作战极为勇敢。王以哲的东北军与日军第八师团一部一触即溃，日军漫山遍野追杀东北军，东北军像羊群一样漫山遍野地奔逃。当时，关麟征手边只有一个团的兵力，他带着这一个团的兵力放过东北军，逆袭日军。双方短兵相接，战斗极为残酷。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日军的炮弹在关麟征身边爆炸，关麟征身上五处重创，身边官兵死亡20余人，关麟征仍旧岿然不倒，挥舞枪支，大声呼喊战士冲杀。最危急的时候，第八师团以优势兵力将关麟征团团包围，关麟征叉开双腿，手拄步枪，呼叫所有战士上刺刀，与日军拼杀，任何人都不能投降日军。千钧一发之际，25师另外两个团赶到，将日军第八师团反包围，第八师团狼狈逃窜。是役，日军伤亡4000余人。

在喜峰口，在罗文峪，在古北口，在山楂峪，在长城热河境内的每一处垛口，在垛口下的每一座村庄，中日双方的军队都在昼夜激战，死尸堆积，几乎与长城垛口相齐。

连日激战，双方的体力消耗都达到了极限。3月19日夜晚，百名日军穿着便衣，效仿29军进行夜袭山楂峪一线阵地的一个连队，遭到迎头痛击。诸葛亮说，曹操常常断人粮草，自己的粮草岂能不派重兵把守？29军常常夜袭，自己的阵地怎能让对手乘虚而入？日本人没有仔细研究《三国演习》。

然而，因为太过劳累，战士们看着日军逃离了，也没有力气追赶。而日军经此打击后，以后再也不敢夜袭了。夜袭是29军大刀队的专利，别人岂能复制？

长城抗战留下了很多传奇。

在罗文峪的一场战斗中，29军的三名卫生兵被突入后方的日军俘虏，押解到日军阵地，日军将一名卫生兵绑在大树上，准备用刺刀挖心。另外一名尚未捆绑的卫生兵，从衣服里突然抽出提前藏起来的手枪，向日军连连射击，近距离打死完全没有防备的五名日军，然后转身奔逃。由于山路崎岖，日军射击不中，只好持枪追赶。这名卫生兵奔跑出一里许，被地上的一块砖头绊倒，而倒地处刚好有一把大刀，这里刚刚有过一场战事。卫生兵趴在地上，佯装死亡。等到日军追到近前，卫生兵突然大喝一声，拿过大刀，兜头劈杀，追赶的四名日军全被砍死。29军的卫生兵都如此悍勇，更何况大刀队成员。

遵化城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当时29军每个师都有一支大刀敢死队，每支500人。在罗文裕作战的时候，因为日本人有飞机大炮，而我们没有，所以29军白天就隐蔽起来，不与日本人接触，甚至为了保存实力，主动放弃了阵地，还有战士挖掘了地道，以备白天掩藏。而等到夜晚，就成了29军的天下，29军人手一把大刀，偷袭日本人。日本人一到夜晚就害怕极了，龟缩在兵营里不敢出来，有时候就不断地向空中放信号弹，以便查看兵营周围的情况。但是，信号弹恰好让29军知道了日本人的方位。塞北的三月天，还异常寒冷。29军夜晚偷袭的时候，都光着上身，这是为了躲避信号弹的照射。

29军一到日本人的兵营旁，就先派人剪开铁丝网，然后钻过去，解决了日本人的哨兵。然后挨个摸进日本人的营房里，见到日本人齐杀。大刀举起来，又猛然挥落，鲜血飞扬，肢体四溅，日本人吓破了胆，鬼哭狼嚎。有的日本人一看到大刀举起来，就扑腾一声跪下去，嘴里连声叫着“爸爸，爸爸。”等于是让29军饶了他。29军不饶，还是一刀剁了日本人的头。还有的日本人跪在地上，吓得眼睛一闭，嘴里咕噜不断，翻译成中国话就是：“我不想打仗，我不想打仗。”也有的说：“我是朝鲜人，不是日本人，饶命饶命。”29军还是一个不饶。

很多抗战老兵说，日本在侵略中国前，已经占据了朝鲜，日军就从朝鲜征兵来侵略中国。这些二鬼子更坏，对中国人更残忍，他们几乎都怀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来虐待中国人。

二战时期，中国军队的大刀名扬海外，美国大兵看到大刀对日军极强的威慑力，也在一些军队中装备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在太平洋的硫磺岛战役中，6万美军中的一部装备了大刀，而美式大刀完全就是中国大刀的翻版，据说，后来美军感到大刀劈杀日本人太过血腥，而不再在军中装备大刀。

然而，日本人用指挥刀劈砍战俘，用刺刀挑破孕妇的肚子，用人体做实验，把毒气用到战场上……这些，难道就不血腥？

对禽兽，就没有什么人道可言。只要能够杀死禽兽，就不管什么血腥不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