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不！”

她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

我说：“就算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还是会一样对你好。”

她问：“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过，是你把我从孤儿院领回来，是你给了我全新的生活，是你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的东西，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不管你以后对我怎么样，我永远都会对你好。”我不敢告诉她，我之所以对她好，除了这些原因，还因为我喜欢她，那种喜欢，不是儿子对母亲的喜欢，也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当然，这两种喜欢也包含在内。

“洛阳，你真的很善良，很懂事，当初我收养你的决定，是对的，你没有让我失望。”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可是小眉她……”

“没有关系，我可以容忍她的任性，她还是个孩子。”

“如果她长大以后还是这么任性呢？”

“只要你不任性，不胡闹，知道对我好，我就很开心，很满足了。”原来她的要求只有这么一点点，原来她是这么容易满足。

我暗暗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她对我招了招手：“来，过来。”

（19）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她抚摸着我的脸，说：“洛阳，你真的长大了，愈长愈帅了。”

我笑了一下，问：“你也觉得我帅吗？”

她点了点头，眼里全是笑意：“嗯！帅，以前你就是小帅哥，现在更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了。”

我忽然就开玩笑地问她：“以前你收养我，是因为我长得帅么？”

她眼里的笑意没有了，她认真地看着我，说：“我喜欢你的眼睛，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的眼睛震撼了。”

“我的眼睛很特别吗？”

“冷漠中透着坚毅和刚强，一副很聪明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感觉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为什么愿意把小眉也一起收养了呢？”

“因为你们不愿意分开啊！”

“那时我已经很懂事了，你不担心把我领回家以后我会跑掉吗？”我马上又觉得这种可能几乎是不会存在的，因为她那么有钱，谁会傻到跟钱过不去呢？于是我很快又接了一句：“不怕我……败光你的家产？”

她笑得很开心，很欣慰，她说：“我知道你不会。”

“你这么相信我？”

“你连小眉都不愿意丢下，又怎么会丢下一个收养你，对你好的人呢？是不是？”

但我知道，当时要做那样的决定，其实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事实证明，她当初的决定给她带来了麻烦。

小眉就是最大的麻烦。

我想，我只有对她更好，才能弥补她为了我而收养小眉带来的所有麻烦，我觉得当初是我错了，她今天的难过和伤痛，都是我给她带来的。

但人生总是有许多让人无法预料的事情，我当初无法预料小眉的今天，就像我今天无法预料我跟沈姨的将来。

“回家吧！姨。”过去我很少叫她沈姨，现在，我也不想叫她沈姨，我更想叫她一声：姐。

“嗯！回家。”她拉着我的手站起来，先前的忧郁一扫而光，她的脸上，全是写着快活。

我握紧她的手，不肯松开。她的手那么纤细，那么柔软，被我包裹在掌心里，那种感觉真的特别好，真想永远这样牵着她，永远地走下去。

她走得很慢，似乎也挺享受被我握住手这样走。

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内心却有些期待，能够发生一点什么。

（20）

我们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想破坏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黑暗中只听到她高跟鞋在地面缓慢而有节奏的撞击声。

下楼的时候，她忽然站住，把鞋子脱下来拿在另一只手上。

“怎么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我们就在黑暗中慢慢地下楼，好么？”她的声音很柔，很轻，轻得我几乎听不见。

但在黑暗中，我还是听清楚了，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

因为楼梯的灯是感应式的，只要发出响声，灯就会自动亮了，那样，我们会走得比较快，而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一步下楼，速度显然要慢很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那样的珍惜我们单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点点滴滴。

于是，我也把鞋脱掉，一只手拿着鞋子，一只手握紧她的手。

她在黑暗中轻轻地笑。

这世间有一种浪漫，不需要金钱，也不需要山盟海誓，只需要用心牵着彼此的手，脱掉鞋子，在黑暗中牵引着彼此一步一步前行。

她把鞋子举起来，身体一摇一晃地，像个孩子一样快乐。

我问她：“开心吗？”

她说：“嗯！开心。”然后反问我：“你开心吗？”

“我很开心。”我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其实我很想大声告诉她：我太开心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这么开心。

她的身体忽然重心向前，她的脚踩偏了，我慌忙扔掉手中的鞋子，将她用力拉进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鞋子砸在地上，灯忽然就亮了。

我这才看见，我们的脸离得那样近，近得只需要把头往前伸一下，就可以碰到彼此的嘴。

她有点慌张，有点不安，很快低下头去，用手推了推我。

我依然紧紧地抱住她，不肯放开，那一低头的温柔，深深地打动了我，看着她那种略带娇羞的模样，我的心狂跳不已。她开始在我怀里挣扎，我鼓足了勇气，把嘴凑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她很吃惊，猛一下回过头来看我，我们的嘴却碰到了一起。

她呆住了，而我控制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对着她那芬芳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21)

我感觉到她有片刻的窒息。

那一瞬间，我的心也几乎停止跳动。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当时的那种心情和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我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震憾。

那是一种心灵的震憾。

“不！”她忽然用力推开我，跄踉着退到墙壁，她的神情很慌乱，“洛阳，你不可以这么坏。”

“我坏吗？”我向前逼近一步。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她不停地摇头，她好像很害怕。

“为什么？”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但我认为那些都不是问题，那只是世俗的偏见，我不在乎。

“你知道为什么，你知道的。”她喃喃地说。

“在你收养我之前，我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现在，我们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你只是一个孩子。”

“我已经长大了，我什么都懂。”

“不！你不懂！我们之间是不可以的。”

“你真把我当成儿子了吗？”

“最起码，你也是我弟弟。”

我沉默了一下，再向前逼近一步，我用一种让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无比温情的语气对她说：“我喜欢你。”

灯忽然灭了，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到她在片刻的沉默后哽咽着说：“不！洛阳，别这样。”

她几乎是仓皇地逃开了，光着脚。

我失落地在黑暗中站立了良久，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知道她哭了，是我把她弄哭的。我是不是也太任性了？小眉的任性已经伤害了她，难道我还要用我的任性去伤害她吗？

可是，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之所以害怕、拒绝、逃离，是因为她怕自己会陷进去，会无法自拔。她有太多太多的担忧和顾虑，而且那个时候，她根本不敢相信我是真心的喜欢她，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成长中的小男人对于女人身体的好奇，对于性的需求和渴望。

看见我上车，坐在车里发呆的她把脸扭到一边，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