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孙老板每次来都要去麦当劳,麦当劳能有什么吃的?”胡羽佳说。
我没有吭声。
进了门之后,毛哥和孙老板一幅轻松自在的样子,等胡羽佳落座了,孙老板把薯条朝我面前推了一下,我知道这是让我查一下数目。我把包薯条的纸盒小心翼翼的打开,我真得怕自己不小心给弄断了一根。把薯条一个个倒在托盘里,毛哥和孙老板探着身子,神情紧张了起来,等我把薯条全部倒进去的时候,胡羽佳笑着说:“看清楚了,这是薯条,不是金条。”胡羽佳说完,孙老板哈哈大笑。托盘里的薯条是单数,11根薯条。孙老板赢了。
“这它娘的麦当劳也太抠门了吗?还不到一打,”说着毛哥站起来走向柜台。
“冯起承,你去看看,”胡羽佳说。
我起身走过去。毛哥敲了敲台面说,“喂!你们这有没有刚来这里上班的服务员?”
无人理睬。
“你是刚来上班的吗?”毛哥又接着问一个柜台里的女孩。
“先生,我们这有三个月之前来的,这算不算是刚来上班的?”女孩反问道。
“三个月?”毛哥哼了一声,又看了看我,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我又买了两包薯条拿回去。我看到毛哥看着窗外,一脸的茫然。
“毛哥,你在看什么呢?”胡羽佳问。
“气球,”毛哥说。
“气球有什么看的,”胡羽佳说。
“气球飞了,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的,她没拿好,就飞上天了,你说这飞上天会不会爆炸掉,”毛哥一本正经的说。
毛哥说完,胡羽佳和孙老板笑了起来,餐厅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我没敢笑出声来。
“走吧,”孙老板说。
他们上了车,车还是经过那个红绿灯。孙老板打开车窗,朝后面的车看了看。开了没多久,前面的路口不让过了,有一个交警示意车辆拐到右边,他一再地向右打着手势。但如果我们朝右走的话,就会经过菜市场,那条路很窄,很容易堵车,我就想把车掉一个头回去。
交警走过来,拍了一下车窗,啪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又示意我们向右开。
“老大,怎么不让过了,”毛哥问。
“不好意思,上面有重要领导来视察,所以麻烦你们向右,请配合一下,”这个交警说。
“向左行不行?”毛哥问。
“今天必须向右,明天可以向左,交警很有耐心的解释。
“好吧,向右,这车开得吧,有意思,”毛哥说。
“这交警长得很帅呀,”胡羽佳说。
“这你还不知道,为领导服务吗,就要挑帅的,”毛哥笑着说。
没开多久,前面就堵车了,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走不动了。菜市场的大门边上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头发散乱犹如鸡窝,他拿着一个破旧的大喇叭,喇叭的扩音效果不错。他腿边上有一个长条板凳,他就踩上去,站稳后,举着喇叭喊道: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将会奋起,实现其立国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不言而喻:人人生而平等。
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洲的红色山岗上,昔日奴隶的儿子能够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同席而坐,亲如手足。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一个非正义和压迫的热浪逼人的荒漠之州,也会改造成为自由和公正的青青绿洲。
让自由之声,从每一座山岗响起来!
如果美国要成为伟大的国家,这一点必须实现!
因此,让自由之声从新罕布什尔州的巍峨高峰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纽约州的崇山峻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勒格尼高峰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科罗拉多州冰雪皑皑的洛基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加利福尼亚州的婀娜群峰响起来!
不,不仅如此,让自由之声从彻佐治亚州的石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田纳西州的了望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响彻密西西比州的一座座山峰,一个个土丘!
让自由之声响彻每一个山岗!
当我们让自由之声轰响,
当我们让自由之声响彻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州府城镇,
我们就能加速这一天的到来。
他念道这里,或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差点从长条凳上掉下来。
“天哪,这是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胡羽佳说。
“什么马路拾金的?还梦想?”毛哥问。
“毛哥,这是美国黑人领袖的演讲词,”我笑着说。
“不错啊,这个乞丐看起来很有学问啊,估计是个大学生,”孙老板说。
“这样的人怎么就疯了呢?如果不疯的话,可以帮他一下,”胡羽佳说。
“是啊,如果他不疯,我就给他赞助点钱,让他回家好好过日子,”孙老板说。
“我也捐点,但我不捐钱,”毛哥说。
“你不捐钱?你捐什么?”胡羽佳笑着问。
“我给他捐一个高一点的凳子,”毛哥笑着说。
毛哥说完,我们都笑了,毛哥也跟着笑。似乎他已经忘了刚才输钱的事。
车继续朝前开着,前面的路口有人围观,很多人朝天空望去。原来是20多层的高楼上有人想跳楼。跳楼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的精神如此失控。楼上还有几个人像是在劝说他。
怎么丨警丨察还没来呀?有人说。
消防车也该来了?
这又不是灭火,来什么消防车啊?
你傻里巴叽的,消防车会带上充气的垫子,有人答。
什么时候能跳啊,我都等了两个钟头了,有人说。
着什么急啊,要么,你爬上楼顶自己跳去。
车越来越多,更堵了。毛哥下了车,他朝楼上望去,然后他又返回,说:“孙老板你也下车来看看,还有你,”毛哥看了看我说。
“有什么好看的?”胡羽佳说。
毛哥没有搭腔,拉着孙老板朝前面走。我跟在后面。
“你看老孙,要不赌一把?”毛哥说。
“怎么赌?”
“就是赌他跳,还是不跳?”毛哥兴奋地说。
“可以,但是,这要有个时间限制吧,否则,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孙老板说。
毛哥低头想了一下说:“半个小时之内,赌他跳还是不跳?”
“赌多少?”
“500万怎么样?”毛哥说。
“还是照老规矩,我先选吗?”孙老板问。
“当然了,”毛哥说。
“我赌他半个小时之内是不会跳的,”孙老板说。
“好,我赌他半个小时之内必跳,就这样,”毛哥说。
“老弟,这可是人命关天啊!”孙老板笑着说。
“你是不是怕我输了也去跳楼啊?”毛哥也笑着说。
“好,开始算时间吧,”孙老板冲着我说。
我把手表从腕上拿下来,给他们两个人看了一下,然后记时。
时间过了五分钟,看上去那个跳楼的人情绪更激动了,旁边的人似乎要拉他。
“这怎么行呢?”我这上去看看,孙老板说。
“来不及了,老孙,你这上去,人就跳下来了,”毛哥笑着说。
孙老板顾不上答话,转头朝大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