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安倔得很，始终保持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他拒绝道歉，一直坚称这是他的职责。

我拒绝做好人：“没文化不是你的错，但这不能成为你蛮横无理的理由。说白了，你是来保护我们业主和住户安全的，大家有话好好说，你好我好。哪有这么不讲理的！”说完，我故意瞪了那保安一眼，看他有何反应。狗日的！他在向我干瞪眼呢。

最后，多得保安队长连连道歉，事情才算平息下来。

我自认倒霉，心想自己出门不小心，碰到了一只会吠的“看门狗”。

出去之后，那保安的敌对眼神，阴魂不散地追随着我，我真想冲回去揍他一顿解恨。不过，转念一想，如此动气，大可不必，区区一个保安，自己想搞他，一个投诉告到管理处，他想不下岗都难。

五

那天晚上，从清远漂流回来，老张又去桑拿了。他徒步走到离家不远的“水晶宫”休闲会所，途中经过一间大型游戏机室。

老张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车。此时，一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漂亮女孩，正从副驾驶位里打开车窗出来，她先是把脚放到了外面，然后身子再跟着出来，仪态十分迷人。老张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眼睛闪闪发光。喉咙吞咽着口水。

不大一会，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伙，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出来了。他走到女孩身边，勾着她的手，俩人一脸甜蜜地走进游戏机室。

老张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绝色美女，跟着那小混混走去，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愤懑。暗骂人家骚货，见钱眼开，公共汽车。

进了“水晶宫”休闲会所，老张先是去洗澡，再到厅里休息，吃点水果后就上钟了。

老张已经是“水晶宫”的熟客了。这次部长给他介绍的是12号技师，一个湖南美女。

在老张看来，女人都是骚货，只要碰了男人，尝到了甜头，就如骡子撒欢，拉不回来了。有些湖南女人嫁了没本事的老公，沦为流动作案工具。平日里和嫖客在出租屋里办事，而老公和孩子则在楼上睡觉，工作生活两不误。老张一个朋友跟他去了几次桑拿，竟然意乱情迷，娶了一个技师做老婆，结果除了艾滋病以外的性病几乎都得了。

老张第一次去“水晶宫”叫的技师也是一个湖南女孩。当时部长问他有没有熟悉的技师，他假装熟客，美女部长把66号送到了他房中。

66号丰乳肥臀，温柔细语，老张情难自控，抓住丰乳肥臀的两抹乳尖，爱不释手。

“丰乳肥臀”大概是上岗前培训的时候，看了不少日本AV，娇嗲地喊，亚灭贴 ，亚灭贴 。

老张一脸坏笑：皇军来了，可莫其，可莫其。前奏开始不到两分钟，他开始把持不住自己了，用力将丰乳肥臀的两条粗腿摁住了，顶了进去。

而这次，部长给老张介绍的这个湖南女孩，外表竟与当红炸子鸡周迅有几分神似，只是皮肤黑了一点，性格倒是热情奔放，充满野性。

老张这次竭力控制情绪，打了一场持久战。

激战之后，两人共枕聊天。山寨周迅饶有兴致地谈论起她的欢场姐妹，还有发生在她们之间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个颇有意思：一天场里来了个又黑又矮又瘦的小日本，身边带着翻译。

两人在水晶宫大堂鬼鬼祟祟地盯着眼前的杨肥李瘦无从下手。该翻译情绪亢奋，手指美女，口吐莲花。小日本歪着嘴巴左一个唷西，右一个唷西，对眼前的美女，似乎都很满意。

最后，小日本挑了一个东北大妞。此女身高一米七十，腰粗如牛，声如洪钟，胸前两座山峰，气势逼人。

奔赴前线时，东北大妞大吼一声：姐妹们，老娘响应国家号召，抗日去也！

果不其然，东北大妞床风彪悍，小日本被压胯下，如临大敌，气喘如牛，饱受蹂躏，苦不堪言。

完事后，东北大妞狠狠地要了小日本六百大圆。回来振臂高呼：姐妹们，我为几十年前惨遭蹂躏的女同胞们报仇雪恨了。

老张听完哈哈大笑，说虽然抗日者被“日”很无奈，但是这事很有趣。

颓废、快意、无忧、豁然开朗……这种生活让老张心醉神迷。对他而言，那是另一种现实，不是柴米油盐，西红柿几块钱的现实；是半梦半醒无忧无虑豁然开朗的现实。它与前一种现实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其实，沉醉于此的老张，一直有一种虚无感。每次满足欲望之后，无边的空虚便潮涌而来。这种虚无感实实在在，触目惊心。他曾经在自己的博客里写过一首名叫《喘息》的小诗，真实地反映了他的这种心情：

你每天站在

写字楼上

望着

窗外街道

汽车来来往往

可是

没有一辆是你的

还有

廉价商品房

你也

给不起首付

站在

写字楼上

很多陌生的喇叭声

在向你召唤

那是

自由的声音

还是

喘息

六

陶莎看上去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更显天真烂漫，说起话来也是莺声燕语，十分明媚动人。精致的瓜子脸上，两只漂亮的眼睛笑意盎然，嘴巴柔软而富有弹性，分明是好水果。

一见面，她就笑着向我抱歉：“不好意思，刚才塞车，来晚了。”

我微微一笑，说：“不晚不早，时间刚刚好。”

“我上班也这样，踩点比较准。”她说完，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见犹爱！

“看来，咱们是同道中人。”说完，我们哈哈大笑。

随后，我把椅子拉开，欠身请她坐下，我和她对面而坐。

此刻，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她察觉我眼神的差异，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她赶紧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说：“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脸上长麻子了吧？”说完嫣然一笑。

我回过神来，一脸的尴尬，正想找话茬，不料她问：“我的字呢？”一副充满期待的模样，脸上还逗留顽皮的笑容，我不禁怦然心动。

原来她还记着让我写一副书法的事儿，我不胜荣幸。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清远回来后，我和她在写字楼碰过几次面。每次见面，彼此寒暄几句，倒也熟络了许多。

有一次在电梯里，不知怎的，两人突然聊起了书法。

“最近我妹结婚，让我帮忙写请帖，才知道，我的钢笔字已经写不利索了。”她说完直摇头。

“我也好久没正经练字了，现在天天依赖电脑，双手迟早只剩下抓筷子的功能。”

“你平时经常练字？毛笔字？”

“瞎写一气，毫无长进。”

“好厉害哦，可以帮我写一幅字吗？”

我不假思索地说：“愿效其劳！” 心想，正好以书传情。方法不怕老套，逮到美女的方法，才是好方法。

要说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才子，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我自幼热爱文艺，自学成才。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书法和绘画就经常获奖，这些奖状至今还保存着，整整一箱。前年我回老家，还特意找来看，那些奖状的颜色已经变成屎黄，上面横七竖八地布满蟑螂屎。我跟老张开玩笑说，那是我的屎黄年代。

上高中那会，我还自费出版了一本杂文集，书名叫《冰点》。就这样，我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那本定价八元五角的小集子，居然卖了八百多本。而总数也才一千本。成本收回之余，还赚了一票。盈利的五百多块，我慷慨地请了全班同学去KTV。

那段时间，我出入学校都要戴帽子了。我每次走在校园小道上，免不了有人指指点点：看，那不是咱们学校的才子诸葛林吗！好比在猴子堆里，看到了企鹅，无比的惊奇，无比的企羡。于是，我走路的姿态也不由地增加了几分傲气。我，诸葛林，也算是个人物啦！

可惜好光阴一去不返，青春如同树上的皱纹，日渐枯萎。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如今文艺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嗬，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我从旁边的纸袋里，抽出了一卷两米长的纸“喏，这便是你要的字，你看看满意不？”

她从我手里抢过这纸：“真的呀，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