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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爷院子里出来,沿着小路上了梁,想一个人坐在路窑里静一静。记得上次手机在这个地方时有信号的。打开手机,果然有好几条短信。

基本都是拜年的短信。

巩然:“什么时候回来?新年快乐!”

兰姨:“没事儿早回来。”

珠儿:“家里都还好吧?代问你家人新年好。”

丽姐:“还没回来吗?过年好啊!”

平时熟悉的几个里,唯独没有红红的。这孩子,年龄太小,成天心里只有蔡克成,一点人情礼仪都没有。红菱和少华也没见有短信联系我,估计年关比较忙吧……

首先给兰姨回了个电话,先是客套了几句,她被我说的蛮高兴的,就说过几天回来。她果然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也不由得暗自感叹,什么时候连兰姨这种货色我都应付的进退自如了?

估摸着话费不多了,只好给其他人一一回了短信,告诉她们近期回来。

最后给珠儿打了个电话,听她声音还在床上呢。只听她迷迷糊糊地说,昨晚除夕玩儿了个通宵,很累。旁边貌似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王志东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最后叮嘱她替我存点话费就挂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路过二爷的空宅,心里总有一种无名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老无所依的时候会是什么一种情景,就在昨天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活生生的老人,坐在那个角落,虽然老态龙钟,但是仍然有血有肉。

一夜之间,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因为二爷的关系,心情一直不太好。心里一直在想,是不是等我老了,没有钱的时候也会那样无依无靠?农村人心里那种没有保障的恐慌始终蔓延在他们心里,时刻都有一种危机感。

直到小花和二妞来我家拜年,和我聊了几句,心情才慢慢好起来。

小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或许是因为二爷的悲剧让我有一种逃避的冲动,或许是因为二爷的悲剧让我增加赚钱的欲望。

当小花问起我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说:“近期就回去。”

二妞说:“咋回这么早哩?等过了十五再说嘛。”

我说:“我得回去,那边在催了。”

其实我想远离这里,不再因为二爷而让我继续失落,不再因为红仓的母亲让我继续恐慌,不再让家里的窘迫让我继续愧疚。早回去一天就能多赚些钱,我的爷爷、爸爸、妈妈就能早一天住上新房子。

我问二妞:“过年的时候,班车停发咧吧?”

二妞说:“是啊。要等到二月二龙抬头,恢复市集了,班车才有啊。”

我肯定等不了那么久,就问二妞:“有没有其他办法?”

二妞毫不迟疑地说:“俺用三轮儿送你吧!”

那时我心里一热,当我每次遇到苦难需要帮助时,这个略显粗犷的女人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不遗余力地帮我。

我说:“咋能那么麻烦你哩?”

二妞说:“你看你,笑死人咧。和我你还客气啥啊?我也想进城一趟,捎些东西回来卖!你说啥时候走呢?”

“初三!”我说,“大年初三咱就走,行么?”

二妞说:“行么,有啥不行呢?”

她们临走时,我把自己的口红送给了小花,本来想把护手霜送给二妞的,可是二妞说那东西没用。

180

晚上我把初三准备走的事儿告诉了爸爸、妈妈。

妈妈一听眼圈马上就红了,一把拉着我的手说:“娃啊,你才回来,咋又要走呢?”

其实我也舍不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假如我没有卡上那点儿钱,假如我没有这身光鲜的衣服,其实我和村头儿敞坝里晒太阳的女人们没什么两样。

我必须得走,必须得去那个遥远的繁华里,追寻我和我家人的明天。

“我得回去上班了,公司一直催呢。”我只好这么安慰妈妈。

爸爸听了这话,一声不吭,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

大年初二,大雪。

早上醒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每逢假期结束要回学校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很难受。摸着土炕,看着墙壁的裂缝以及摇摇欲坠的房顶,虽然这个家很破旧,但是给我的温暖丝毫没有残缺。

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

强忍着平复了情绪,正准备起床,妈妈已经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花袄说:“娃,妈给你做了个棉袄。外面儿冷,你明天走的时候就穿上,可不敢把我的娃冻了!”

我看那个小小的红色花棉袄,怪可爱的,情不自禁地说:“太好看了,我这就穿上。你啥时候给我做的?咋才给我吗?”

妈妈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布早就裁好咧,棉花也有。就是一直没做么。你说明儿个走哩,昨晚儿我就给你赶出来了。来,妈给你穿上。”

原来妈妈一听我要走了,连夜给我做了一件儿小棉袄。

妈妈掀开我的被子,把小棉袄穿在我身上,当她一颗颗系上棉袄的螺旋扣时,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了。

我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妈,我舍不得你。”

是的,这里的贫穷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但是家的温暖和亲人的情感不会因为贫穷而廉价,也不会因为富有而高贵。

晚上,妈妈包了饺子。

从我刚提起要走的时候,爸爸就蹲在角落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一句话也不说。

刚吃完饺子,二妞开着三轮儿来了。

我问她:“你咋来了?吃了没?”

二妞说:“明儿你不是要走哩么?我今儿把三轮儿开过来,晚上和你睡,明儿我好早早送你啊!”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和我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

爸爸只是一袋接一袋地抽着烟,妈妈把我的手捧在她的手心里,一遍遍地抚摸。

临睡前,二妞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对他男人说:“你把娃看好,别再感冒了。你狗日的,求事弄不成,娃都喂不好吗?”

说完“啪”地一下就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和二妞相互取暖,我对她说:“你对男人好一些啊,老对他骂骂咧咧地不好。人家一个大男人,还要脸面哩么。”

二妞说:“他要个求哩,还要脸面。种地不成,挣钱不成!狗日的,他再不把娃给我喂好,我要他弄怂哩!”

天还未亮,我们就醒了。离开家的早晨,格外的冷。幸好,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临别前,我又看了看爷爷,难得他醒着。我说:“爷,你好好养着。我要走咧!”

话未说完,我的眼泪就汹涌而出。爷爷还是神志不清,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你就是你爸的娃啊?已经这么大了!你的书念完了吧?”

就像当年上学的时候,每次离开都朝爷爷挥手再见。当我向爷爷挥手再见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二妞发动好了三轮儿等我,我坐上车,无可奈何地和父母告别,我甚至不敢抬头再看他们一眼。

眷恋如黎明的迷雾,浓的化不开……

妈妈把几个红薯揣在了我怀里,说:“娃,拿在手里暖着。这天可冻哩,饿了就和二妞吃红薯!”

我分明已经看见一滴滴泪水滴在了母亲的手背上,但是我还是不敢再抬头看他们一眼,我怕……我怕……

我怕再看他们一眼,我会不舍到心碎。我会猛地扑向他们,再也不愿意离开。

妈妈把红薯揣进我的怀里,但是手仍然停留在那里。她没有华丽的语言来表达不舍,她只想再摸摸我,哪怕就几秒钟……

爸爸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在我跟前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

三轮儿开了。

妈妈的手慢慢从我怀里抽了出去,我看见她的手指极力地伸展,挣扎着想最后再一次触摸我!

我怀里揣着红薯,以及妈妈的温暖,慢慢远去,慢慢离开我的家。

我终于有勇气抬起头来,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家。

一个红点不停地闪烁,那是爸爸烟斗上的火苗。闪烁的红点急速前行,仿佛能听见爸爸快步奔跑的声音——结实的大脚一步步踏在积雪上,一步步朝我的方向追来。

爸爸今天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想再多看我一眼,哪怕在我即将离去的瞬间……

那即将消失的红点,是父亲对我的守望!

一路上,二妞和我也是默不作声,只有颠簸的三轮儿在积雪里艰难地前行。我摸着怀里的红薯,仿佛又一次触摸到妈妈粗糙的双手。

车走到半路,竟然侧翻了。

我和二妞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扶起了三轮儿。可是怀里的红薯却找不见了,我仿佛失去了妈妈的温暖。

恐惧、无奈、离别、屈辱,所有的所有都在那一刻爆发。泪流满面的我抓着二妞哭喊着:“咱为啥这么苦吗!为啥吗?”

我的怒吼淹没在了黎明的旷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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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台女的迷醉生活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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