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和一个砖头手机。
楼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我知道下班时间到了。我非常紧
张地盯着写字楼的出口处。我很怕王蕴真的和他的青梅竹马走了。如果王蕴坐上
青梅竹马的摩托车,我认为王蕴就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自行车上了。
王蕴和曾彤两人一起嘻嘻哈哈从楼里走了出来。青梅竹马神色紧张地
迎了上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见到王蕴没有表现出高兴而且紧张。王蕴朝青梅竹
马招了招手,向曾彤道别,然后朝他走了过去。两人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王
蕴便不再理睬青梅竹马向树下的我走来。
我心里一阵激动,难道王蕴看到了我,拒绝了她的青梅竹马?这让我
很高兴,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我知道王蕴的视力没那么好,虽然她曾朝我的
方向看了几眼,但我敢肯定她没看到我。但事实是王蕴确实朝树下的我走来。我
正犹豫着是激动地迎上去还是原地不动时,王蕴上了一部离我不远处的进口小车
。我这才注意到在我不远处树下的那部小车里坐着正是我在江边见到的和王蕴一
起的那个男人。从非常透明的车窗外,我看到了车里两人都很高兴很随便很亲昵
的样子。男人一踩油门,车屁股冒了点白烟,便拐了出去。
在此之前,我一直很紧张地盯着写字楼的大门,没想到在我不远处的
树下却潜伏着这么一个更让人紧张的男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说我是螳
螂,王蕴的青梅竹马是黄雀的话,那么这个男人是黄雀背后的一只什么大鸟我就
不知了。
我感到头昏眼花。我很受不了王蕴这样对我。她告诉我是和几个朋友
一起吃饭,事实却是她和这个男人单独吃饭。就算他们后来有可能是与好几个人
一起吃饭,那王蕴也一定是以这男人附属的身份出现的。因此不管怎么解释,王
蕴和这男人都脱不了干系。最可气的是王蕴在车里和那男人十分的亲昵和自然,
这让我有十二分的受不了。
我失魂落魄地从树后走出,感觉自己象只被阉的公(又鸟),毫无斗志,垂头丧
气。真相大白于我,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我现在连自欺欺人的假象都找不到
了。我不停地摇头叹气。非常无奈,这种无奈很象“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绝
望。我有心重追王蕴,我甚至下定决心改变一切不利于我追王蕴的本性,但我现
在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向我的破车走去。我对我的破车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在此之前我从
未对这部车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这部车在这座楼前的样子很象我在这座楼前的
样子,乱七八糟,卑劣低微,格格不入。
王蕴的青梅竹马也十分无力地站在楼前看着离去的车。他见到了我,
两位同情兄相视摇头,然后他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这一刻我很同情这位青梅竹
马,不管怎么说,我还得到过王蕴的香吻,有过与王蕴十分纵情的时刻,而他,
我想是什么也没得到。更可悲的是他有摩托,有砖头般的手机,可他仍然抵挡不
住进口小车,弱肉强食,自然规律在恋爱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我哀叹青梅竹马以及这部破车其实也在哀叹自己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我以为是幻觉,但转头一看,是曾彤骑在摩托车上。虽然我知道正确的不露痕迹的做法应是等到曾彤走后再从树后转出,这样就没人知道我在盯梢王蕴,王蕴也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曾有过这么见不得人的行为。但我被那男人的出现搞得神智错乱,竟然忘了曾彤的存在。不过此刻我一点也没有做贼被捉住的尴尬。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维护自己的形象了,就算是形象再好,王蕴也不可阻止地跟人跑了。
“你一直在这?”
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我想让王蕴知道也好,虽然我的形象在她的心目可能会更显幼稚,但这样起码可以让她知道她的慌言已被我的眼睛揭穿,让她心里产生一些不安或是负疚。
“她跟人走了。”
“我知道。”
“你不适合她。”
“有几个人是天生的一对呢?更多的是相互适应。”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相互适应的。”
“但我们曾经好过,说明我们可以适应。”
“上车吧,今晚我请你,反正我也没事。”
我没有反对,我确实想找人聊聊,曾彤是送上门来的很好的倾吐对象,我当然愿意。我把我的破车丢在写字楼前。虽然我对它产生了亲近感,但它不能跟活生生的曾彤相比,我不能带它走。我把它丢在楼前很放心,我知道不会有人要它的。
我坐上曾彤的车也绝尘而去。我突然想如果车有生命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会不会也象我看到王蕴跟人走时那样的难受?我真是重色轻车。
一(被禁止)曾彤带我来到一家西餐厅。这家西餐厅位于楼顶,是个旋转餐厅,环境十分优雅,可以俯瞰全市,当然比我和王蕴在新年的前一夜去过的那家西餐厅来得高档。
虽不是同一家餐厅,还是让我睹物思情。我想起了和王蕴在一起的那个晚上。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的青梅竹马。这是一个和我一样可怜的男人。他喜欢王蕴,但他失败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了。如果王蕴喜欢这个青梅竹马,一定对他印象深刻。特别是王蕴在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一定不会忘记的。既然初见时,王蕴记不起他,可见这个青梅竹马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青梅竹马。我曾经把他视为我的敌人,没想到他却是我的同情兄。我不知他回去后会怎样,我有些想念他,我甚至有种想和他喝酒的冲动。因为此人虽然见我不怎么理睬,但由此可见也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性情中人。当时他看到我坐在王蕴旁边当然不爽,根本不象王蕴现在的这个男人,我在江边一把拉过王蕴时他竟然还泰然自若,可见心计之深。
我照例点了一份牛排。我始终认为心情不好时点一份牛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因为你可以很生气地切着牛排仿佛在切你的仇人。我当时对王蕴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么做的。今天看来我必须切的是那个可恶的男人。
曾彤拿出一包烟,很优雅地给自己点上一根,轻启朱唇吐了一个烟圈,然后也递一根给我。我接过曾彤的烟,发现这是根细长的女人烟,我抽着它非但没有什么男人味而且很滑稽。可既然接过了,我也只好抽上,反正一下午我一直都没有成功地表现过自己,再让人笑一回也无所谓了。
“你很喜欢她?”
我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准确的时间在我读大三时。”
“你们恋爱还没一年时间。”
“是挺短,可是感觉很好。”
“你还是放弃吧,王蕴已有男友,是不可能倒回头再和你好的。”
这消息对我的刺激度就象猛然间划过宁静黑夜带着重重雷声的闪电,因为现在是晚上不好说是晴天霹雳。我一阵眩晕,在椅上晃了晃。这话从曾彤嘴里说出当然是千真万确。虽然我见到王蕴和那男人亲昵的样子,但我仍然一厢情愿地认为那男人还处在求慕阶段,并不愿意承认王蕴和那男人已成事实。所以尽管心里酸,也仅仅是一种吃醋的感觉。现在被曾彤这么一说,就酸到痛了,是被人往鼻孔里灌醋的感觉。
我原想对着曾彤好好地倒倒苦水,然后让她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帮我出谋划策一番。虽然我自以为对王蕴挺了解,但我还是愿意听听旁人的意见,兼听则明。但没想到谈话刚开始就遇到洪水猛兽,这让我有种求生不得的悲哀。
我怔怔地看着曾彤,曾彤也看着我。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如刀割,这种心痛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