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星星的新项目单已经制定完毕，主推项目是推油跟泰式。泰式大动作多，以搞得客人啮牙咧嘴，惨叫连连为目的，最后得到的体验为全身都要散架了，那份瘫软，是相当爽的。而推油却是真正的讲求技术与力度相结合的项目。客人全身都涂上精油，技师由后背开始，用手掌按照经络的走向开始推，依靠手掌的力量，穿透表皮，将肌肉全部推拿透彻。优秀的技师做一个全身推油要整整九十分钟，客人得到的体验不是瘫软，而是放松，彻底的肌肉的放松。

星星正在组织现有技师进行统一培训。冬冬和何姐都是星星带出来的人，路子跟星星一个样，培训起来很轻松。罗妹由大项转行而来，手法野而杂，人也懒散，由于最后的底线已曾被反复突破，意识中没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道德标杆，所以老想着陪着客人混混钟，所以对于手法的训练并没有太大的积极性。星星很不喜欢她，毫不留情地骂她蠢骂她懒，罗妹抽抽泣泣地哭，哭过之后又什么都忘记了，反倒冲着星星姐啊姐啊叫得很甜。我有过担心星星会把罗妹给骂跑了，但看她自己不记仇，好象很明白也很适应这里的生存法则，所以也不多干涉了，只是表面上敦促罗妹，要好好学习，不能有一点走样。罗妹老老实实听着，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另一个就是凤儿了。她本身就是干小项出身，各种手法也会，但路子跟星星的不太相同。对星星的重新回炉培训有一种本能的抵制，老觉得自己原来的手法好。教新人好教，让有了基础的人改变习惯却比较麻烦。星星跟凤儿的磨合也不很顺利，我只好给她出主意，差不多就行了，睁一眼闭一眼，只要项目的大路子定下了，总体上程序不走样，太具体的一些细节可以由着个人原来的习惯来。星星懒得操心，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要整合出一支手法礼仪心态容貌都过硬的队伍，真不是说句话就能办到的。

而星星作为领班遇到的真正的阻力却是来自欧寒。

欧寒时至今日也算不上真正的技师。她之前从事的工作以及生活的内容跟技师没有半点关系，对技师的工作性质也是一无所知，阴差阳错踏进了这一行。目前对技师的理解也只是做做足疗，按按后背，或者后背推推精油。星星所要传授的那些花式，虽说都是正规的保健项目，但与之前学生们操作的简单的手法相比，与客人接触的亲密程度却大为增加。比如人的腰眼，靠近底椎，推油的时候不能避过，这就需要将短裤下拉，露出一小点屁股，谦谦君子不以为意，有淫心者便会意淫。对于技师来说，干得多了，见得多了，神马者是浮云。欧寒初入此行，又是无心而入，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尺度。再有肾腺类按摩，揉完大肚子又揉小肚子，怀淫心的客人单选这个项目，一个钟全揉这一个地方。各大洗浴里，这是很受欢迎的一个项目，也是技师喜欢推荐并且容易推荐成功的项目。星星培训之前，我告诫欧寒，怎么教你就怎么学，但是，我不会要你去做的，等再招上几个人，足疗你也不必做了，就在这帮我打理。欧寒很懂事，说没事的，我做也没关系。当星星的培训内容确定之后，欧寒明白了各个项目的具体手法，情绪便显得有些低落。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烦躁，星星讲解示范时，欧寒一脸寒意，冷冷旁观，不说一句话。这让我不安起来，欧寒自己可以不满，但她这种情绪若触动了其它技师的敏感神经，让其它技师感觉欧寒是在轻视她们，轻视这个行业，就可能引发全体技师对欧寒的群而攻之。这对欧寒和我目前的队伍建设都是相当不利的。但我不能强迫欧寒去学习，内心里自己更是不情愿她去学。我找到星星，说：欧寒对学习不太积极呀。

星星温柔地望着我，轻轻地笑着：你看着吧，她是你的人。

我盯住她看了几秒钟，说：你怎么看这个事？

星星也望着我：哪个事？学习？还是另外的事？

我说：你都可以谈谈，你真是聪明人，对我来说难办的事，可能，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你都在想些什么，告诉我。

星星的温柔是标准化的职业化的，她靠上来，手搭在我肩上，轻轻地说：男人嘛，就那样。其实，女人，也是那样。

我说：有些事情，真相跟眼前看到现象是不一样的。真正的了解一个人一件事情，是需要时间来考验的。你不要简单的用你以前的经验来评价我，明白吗？

星星笑靥如花：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我说：她不学就算了，让她跟阿朗一起，专事治疗，你看怎么样？她本来就是学治疗的，会针炙，也懂医理，推拿治痛，都能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