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睡觉的地方有三号房五号房六号房八号房，我却不忍进入，似乎一关上房门，就与外界隔离了，就象欧寒，关上了房门，外边的一切就不属于她了。待钟房里有些凌乱，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人群，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明天是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陈老太得到这笔工资之后，将彻底清出度假村，我会跟她讲，初二，必须有六个女孩子到位，她肯定无法办到，那么没办法，我等不了，只好自己组织人了。这样一来，董事长那里也说得过去。无论事后她怎样在董事长面前毁谤我，这都是一条过硬的理由。最关健时刻，队伍却跟不上，她撒手躲起来了，救场如救火啊，我千方百计不惜代价从别的地方调了人过来，有惊无险，渡过难关。如此陈老太要再想翻身几乎不可能了。新年的鞭炮声就要炸响，也会将我头上的阴云炸掉，前进的脚步很艰难，但已经迈开了。

我关了电视，走到二号房门前，轻敲了两下。

一直以来，心头总有一份隐隐的不安定，无法落实又无法消除。我曾审视过这种莫明其妙的忧虑，越想脑子越乱，只以为是压力太大，神经开始衰弱。陈老太的解决办法也只是今天晚上才明确下来，而随着此事的明确，那份处于混沌状态的不安突然也跳了出来，有了一个明明白白的形态-------欧寒，我担心欧寒不能留下来。

欧寒是陈老太的人，与陈老太决裂，欧寒再做选择的话，会选择我吗？

以陈老太性情，决不会甘心欧寒留下为我效力，必定干扰欧寒初二的回归。

我要不要跟欧寒谈一谈呢？将工资的问题挑明，让欧寒站到陈的对立面。可是，我又没有把握，欧寒知道真相后，可能对陈有怨言，但我不跟陈合作了，她一个人，还会愿意留下吗？我跟她所属的集团决裂了，她在这里干还有意思吗？

我怕失去她，真相，讲与不讲，都有可能失去她。

今天，这份隐忧不容回避地跳了出来，选择只能在今夜做出。

我敲响二号房门的这一刻也没完全想好应该去谈什么。只是，有必要，谈谈。

欧寒拉开门，屋里开着电灯电视，她穿一身红色的秋衣秋裤，问了句：干嘛呀？立即返身又钻进了被窝里。

我跟着走进去，将门轻轻掩上，远远地问：怎么还没睡呀？

欧寒笑嘻嘻地说：那边不是也没睡？

我也笑了：你一直听着呀。

欧寒说：嘀嘀咕咕的，不想听也能听到啊。你干嘛呀？

屋子里两张单人床，欧寒躺在里面那张，我在外边这张床沿上坐下。

我直接了当地说：想跟你聊一会儿呀。

欧寒直盯着我：聊什么呀？大半夜的，你不是担心我睡不好晕车吗？

我说：你不是有药吗？

欧寒小眼圆睁：行，那我不睡了，一夜不睡。天亮就吃药。

我笑笑说：聊点小事情，聊完就走，不会耽误你睡觉，好吧？

欧寒靠着床头看着我说：哼，聊吧。

她这个样子，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至少让我敢说话了，能自然坦然地去讲话了，如果她戒备，或者表现出不信任，我不知道是不是会应付几句就逃掉。

同时，我也有了信心，还是跟她讲明真情吧，就算她不会一直留下来，也可以求她帮我顶完正月。

我于是说：我要聊的这件事，跟你有关，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欧寒望着我，也认真起来。

我说：我跟陈老太的矛盾，真正的原因你知道吗？

欧寒摇摇头。

我说：最根本的矛盾起因便是你们的工资问题。

欧寒点点头，我不明白她点头什么意思，只是继续说：我给每个人开的工资是三千二百元每月，而陈发到你们手上是两千二百元每月。

欧寒看着我笑了，轻轻地说：我知道。

我万分惊讶：你知道了？

欧寒说：当然啦。唉，看你们整天玩些什么事呀。

我说：这事我真是没办法，你怎么知道的？

到此时我突然轻松下来了，欧寒既然知情，还答应初二回来，就说明。。。。她会一直留下了。

我又惊又喜地就这么望着她。

欧寒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我男朋友在陈姨那里，她们讨论的时候让我男朋友听到了。

我哭笑不得：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呀，就一点没有怨言？

欧寒说：干就干，不干就不干，有什么怨言呀。

我激动地说：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欧寒望着我说：私下里，我跟菲菲她们也聊过你，她们假期常出去打工，见过的老板也不少，都说你这人还行，是最“没有事”的老板。我也知道你缺人，先留下来帮帮你，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突然间心里五味杂陈。感动，感慨，忧伤，委屈，在这个女人面前，全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