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前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前面水库大坝的一部分。

上了一道坡，梁涛被滔滔水声吸引。原来，溪水在下坡时形成一米多的落差，溪水从上游直泻而下，象一道小瀑布。下面是被湍急的水流冲刷而成的小水潭，瀑布掉进水潭，溅起朵朵白色的浪花。

梁涛把晓曼拉到水潭边，看了一会，说：“你看看，水潭底部石壁上有什么？”

晓曼蹲下仔细观看，突然叫起来“哇，好多泥鳅聚集在石壁上，迎着水流往上冲呢。”

“对了，我就和你说说泥鳅的故事。”

“好啊，泥鳅能有什么故事？”

“我告诉你一种捕捉泥鳅的方法，让泥鳅自动跑到竹篓里去。这是一种非常有趣也我最喜欢的方法。一想起来我就觉得有点兴奋。”

“太好了，快说出来。不过，我不太相信 。”

“我们那儿有句俗语：忙种夏季天，泥鳅蹿上天。每年的现在这个季节，泥鳅就聚集在有水流声音的地方，一天到晚往上蹿，就像水潭里那些泥鳅一样。”梁涛用手指了指。

“那你在把这些泥鳅抓起来。”

“不要着急，继续听我讲。”梁涛一跃到了小溪对面，走到田埂上，用手比划着说，“选择一块两边都有稻田的田埂，在位置低的这块稻田的斜面挖一条水槽，斜度约45度，在水槽顶端向水平地面垂直挖一个竹篓大小的坑，将一个五六寸长的平口竹篓放进去。再从上面一丘田里引一小股水，垂直流向水槽顶端，大部分顺槽而下，少部分流到竹篓里。泥鳅听到流水声，就集中过来，呲溜呲溜往上蹿，都掉进竹篓里出不来了。傍晚将竹篓安装好，清早来取，就是满满一篓泥鳅，在篓里翻着白沫呢。不过，田里的泥鳅白天钻进稀泥里，晚上才会出来。小溪或水坑里，不分白天黑夜都行。”

“太好玩了，可惜我们现在没有竹篓。”

梁涛回到水潭边，继续说：“如果一个水坑下游坡度越平缓、延伸的距离越长，作为终点站的这个水坑里的鱼就越多。一个水坑可以安放几个竹篓，一昼夜可以收获无数次。我们村就有一条水渠，贯穿两个生产队的五、六百亩水田，终端是一个大水坑，上游的流水落差二米多。每年能享有这个水坑捕鱼特权的是生产队长的弟弟，他是队里的放水员，白天扛着锄头四处巡游，也照看他的鱼篓，晚上杠一张竹床到水坑边睡觉。一天能收获十多斤。”梁涛越说越兴奋，脸上现出无限神往的表情。

晓曼指着水潭说：“你看，这个水潭底部都是石头，怎么挖槽啊？”

“看来你已经入门了，能提出这样专业的问题。其实也是有办法的，可以取一截半边竹管斜靠在石壁上，竹管顶端安放竹篓，固定好，再用一截竹管从上游引来一股水，刚好从倾斜的半边竹管顶端流下来，泥鳅就会顺着流水跑到鱼篓里去。”

“这个方法太妙了，是你这个聪明的脑瓜子想出来的吗？”

“这是在人民群众集体智慧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

“太精彩了，我们边走边说好吗？”

两人回到山路上。路旁的茅草和树枝也像凑热闹一样往路中间挤，路显得更窄了。两人无法并肩通过，只好梁涛在前面开路，晓曼拉着他的手跟在后面。

梁涛继续说：“碰到下雨打雷，那就是抓泥鳅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记得有一天傍晚，天特别闷热，天上乌云密布。我赶紧戴斗笠穿雨衣，背上大鱼篓来到平时捕鱼的山坳里，刚刚把藏好的二十几个竹篓拿出来，天空便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急急忙忙把一个个鱼篓安放好，将水引下来。只看到水田里，泥鳅仿佛特别烦躁，在水中上下翻滚。水刚刚顺槽流下，就看到一串串泥鳅首尾相接，拼命往上蹿，劈哩啪啦掉进竹篓里。等二十几个竹篓全安放好，回到最先安放的竹篓一看，已经满了。端起来倒进大鱼篓里，把竹篓重新安放好。不到一个小时，雨停了下来，背上的大鱼篓已经快满了。回家一称，足足二十三斤。”

梁涛回过头，见晓曼眼睛瞪得圆圆的，说：“哇，太刺激了，就像神话一样。不过，对我来说，就是有这样的机会，也没这样的胆量。”

三十七

两人不知不觉到了水库大坝。

从下往上看，大坝有三、四十米高，二百多米长。给人一种气势恢弘的感觉。人站在大坝脚下，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

大坝底下的涵洞直径约有两尺，洞口左边的水泥上刻有“桐源水库”几个字，右边刻了“公元一九六九年修建”，连接涵洞的引水渠只有二十来米的水泥渠，约一米深，一米宽。涵洞右边是一排两米宽的水泥台阶，通向大坝顶部。整个大坝背面斜面部分长满了一纵纵茂密的青草。梁涛也参加过修水库，知道那是大坝建成后，为了加固坝面，把连着厚厚的泥土铲起来的草皮，泥土朝上草朝下铺在大坝斜坡上。时间长了，青草又顽强地从相反的方向生长出来。

渠水清澈见底，水深大约一尺，缓缓向前流动，鱼儿自由自在地游着。

梁涛脱下凉鞋，卷起裤腿，手撑住地面，跳下水渠。

水清凉舒适。梁涛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太舒服了。

梁涛走到涵洞边，弯下腰，把头探进涵洞口。洞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叮咚的水声，听起来清脆悦耳。梁涛大叫一声：啊，我来啦！声音在洞内共振，产生巨大的轰鸣声。

晓曼在上面说：“我也要下去。”

“下来啊！”

晓曼摘下背上的背包、水壶，脱了鞋袜，露出雪白小巧的脚。

“自己跳下来。”梁涛说。

“不行，我要你帮我。”

“怎么帮？我抱你下来。”说完，张开两臂。

晓曼不停地摆手说：“不行，不行，你拉住我的手，我往下跳。”

“不帮，不帮，要就我抱你下来。”梁涛也摆手。

“你坏，你太坏了。”晓曼撅起了嘴巴。

梁涛逗够了，抓住她的手，晓曼顺势跳了下来。

“我也要去洞口看看。”晓曼说。

“你自已就是了。”梁涛松开了她的手。

晓曼再次拉住梁涛的手：“我就要你你陪我去。”两人走到洞口，一起把头伸进涵洞。晓曼说：“这里边声音真好听，在演奏一支优美动听的乐曲。”

过了一会儿，晓曼也大声喊道：“我来也！”

“你是谁？”梁涛喊。

“你是谁？”晓曼喊。

“我是罗晓曼的男人！”

“我是……”晓曼噎住了。

“我是梁涛的女人。”梁涛接着晓曼的话说。

晓曼握紧两个粉拳，含嗔带怒地看着梁涛。

梁涛“哈哈”大笑，突然把头退出来，惊叫一声“啊，有水怪！”晓曼尖叫一声，惊恐地往后退，一下扑到梁涛怀里，双手环绕着梁涛的腰。

梁涛身子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血液突然凝固了，

尽管梁涛在幻想中拥抱过无数的女人，其中也包括罗晓曼。但是，一旦清醒之后，他的心便感觉到真实的女人离他越来越远，伴随而来的是更加的落寞和孤寂。

此刻，就在梁涛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时候，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紧紧抱住了他。

晓曼的脸埋在梁涛怀里，头顶着梁涛的下巴，温热柔软的躯体紧紧贴在梁涛身上。梁涛仿佛抱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他凝固的血液一瞬间便完全溶化，很快沸腾起来，把灼人的热量传送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