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瓜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坐在电脑前玩游戏。他转头看着黄毛进屋，反锁房门，从兜里摸出卡簧，掰开刀子，朝自己走来。小西瓜愣了一会，才缓慢的反应过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前去。

黄毛，小西瓜嘴角抽搐，叫着黄毛的名字。

黄毛是你叫的？跪下，黄毛说。

哥们，我们之间存在点误会，小西瓜盯着黄毛手里的卡簧，开始着急，说。

黄毛没有搭理他，对着小西瓜的身体，抬起手腕就是一刀扎下去。小西瓜身体弯下去，然后恢复原状挺直。小西瓜双手下垂，直挺挺站着，摆出一副听之任之的姿态。

小西瓜心里明白，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只有自己和黄毛两个人，论起黄毛和自己的恩怨，黄毛不至于要自己的命。如果自己反抗，两个人厮打起来，展开贴身肉搏，那搞不好黄毛失手，不一定有哪一刀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经过一番权衡，小西瓜决定自己咬牙硬挺着挨几刀。

黄毛在小西瓜身上一刀又一刀捅着，他一手扶着小西瓜的肩膀，不让他倒下。一共捅七刀。直到黄毛的手有些发软。小西瓜自始至终没有叫一声出来。他面无血色，摇摇欲坠，有些支持不住。

哥们，我看可以了，你把我扔下，你走你的吧，小西瓜说。

黄毛松开手，小西瓜的身子一点点滑下去。

黄毛在小西瓜的房间里，换下沾血的衣服，在卫生间洗干净手，用一块抹布擦干卡簧上面的血渍，折叠揣好，然后环顾四周，在床上捡起小西瓜的手机，放进兜里。他这才离开房间，匆忙下楼。

在楼下他遇到几个人，他和他们简单打过招呼，往前走出没有几步，停着一辆出租车。他来开车门坐进去。吩咐驾驶员开车。汽车启动，驶离别墅区。

来的时候黄毛打电话给汽车出租公司，叫了一辆出租车，等在别墅门口。他给驾驶员三百块钱，让驾驶员等自己十五分钟。事前黄毛得知，今天别墅里的两辆车去市区办事，都不在家。所以，即便有人发现小西瓜出事，他们想追上黄毛已是不可能。

黄毛回来以后，住在一个朋友家里。他的这个朋友发小包装，贩卖冰。他居无定所，外面有三个女人，经常在她们那里过夜，此处很少回来。黄毛身上没有几个钱，整天呆在朋友家里，饿了叫外卖，足不出户，看电视打发着时间。

呆了不到一个星期，日子枯燥无味，黄毛深感厌倦。他觉得风声过去，试着和以前的熟人联系。有天晚上，朋友在酒吧泡了一个女孩领回来，黄毛无奈让出房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整整睡一白天，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女孩半夜出来上厕所，穿着一件背心，光着一双大腿，途径亮着灯的客厅。经过黄毛时，她笑了一下。黄毛看着她走进卫生间，关上门。里面传出哗哗的水流声。等一会，女孩从卫生间出来。

哎，在她经过他返回房间时，黄毛小声叫住她。

女孩停住脚步。你还不睡啊？女孩说。

我睡不着，失眠，黄毛说。

对不起，因为我来今晚让你睡在这里了，女孩说。

没事，你不来我也睡不着，我在思考问题。你能给我留一个电话吗？黄毛说。

可以，女孩说。女孩说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黄毛存进自己的手机里。明天我找你，黄毛说。

房间里传来朋友的喊声。干什么呢？还不进来，朋友不耐烦的喊。

明天你打我电话，我进去了，女孩说。

嗯，你们轻点啊，黄毛说。

女孩莞尔一笑。

女孩趿拉着拖鞋回到房间。黄毛在沙发上翻一个身。到了早晨，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胧中他感觉有人打开房门，走到门口换鞋，然后推开大门出去。上午，黄毛被朋友给用力推醒。

朋友问我领来的那个女的呢？

黄毛没好气的说我他妈怎么知道。

朋友说他钱夹里的钱不见了，一万多块。

你去找那女的啊，黄毛着急地说。

恐怕找不到了，昨晚在酒吧刚刚认识的，她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朋友悻悻的说。

你打她的电话问问她，吓唬她一下，或许她能把钱送回来，黄毛按捺住喜悦，不露声色地说。

我还没来得及要她的电话号码，朋友说。

哪家酒吧？晚上我陪你过去抓她，黄毛说。

等朋友从家里出去，黄毛赶紧穿上衣服，揣着早上从朋友身上偷来的将近两万块钱，兴冲冲来到一个赌场。黄毛留出五千块钱备用，剩下的钱分成两次，扔在台板上，十分钟不到，哐哐两把输脱手了。

黄毛心疼得不得了，垂头丧气，老大的不痛快。有人在后面搂住他的肩膀。黄毛心里一惊，回头看是红中的兄弟。他暗自松一口气。

原来是你，吓得我差点拉一裤子，黄毛说。

你快点跑吧，提速到一百八十迈，张焱马上来了，红中的兄弟好心的说。

黄毛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没顾得上和红中的兄弟打招呼，扒开人群，急三火四离去。他没有地方可去，信步来到前面的街心花园。在一个水塘边，有人在垂钓。他坐在旁边看热闹。百无聊赖中，他突然想起朋友昨晚领回来的女孩。

你过来吗？打通女孩的电话，黄毛问。

是你，女孩说。

你怎么知道是我？黄毛说。

你的声音能听出来，女孩说。

过来吧，我心情不好，刚在赌场里输掉十二万，黄毛说。

你在哪里？女孩说。

在一个小花园里，在看别人钓鱼，你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太寂寞了，需要有人陪我，我给你钱，黄毛说。

你把地址发信息给我，路上堵车，我也许晚点到，女孩说。

没关系，我看他们钓鱼，黄毛说。

一个小时以后，太阳下山，钓鱼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家了。女孩的身影终于在路口出现。黄毛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

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这个时间路上堵车，女孩带着歉意说。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黄毛说。

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来，女孩说。

你是一个好女孩，黄毛说。

不见得，女孩说。

他俩坐在水塘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石头被太阳晒得滚烫，坐在上面浑身暖洋洋的。

蜻蜓拂过颜色发绿的水面。有的水域咕嘟咕嘟冒泡，鱼儿鼓动着鱼鳃在换气。水塘一侧的墙壁，挂着渔网，里面有两条挣扎的鲤鱼，奄奄一息。夕阳西下，一片晚霞映红西天。三三两两穿着校服放学的孩子，在花园里穿行而过。

你输那么多钱，没事吧？女孩说。

不是有你吗？黄毛说。

女孩笑了笑，她在傍晚的余晖下注视着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