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有人请小西瓜出去唱歌。对方是一家歌厅的老板。有求于小西瓜。一旦碰到这种免费玩乐的机会，小西瓜往往会打电话呼朋引类，召集一大帮人。慷他人之慨。反正不用自己掏腰包。
小西瓜找去的人抱有同样的想法，不花钱玩，不玩白不玩，而且不光自己玩，又打电话叫别人过来，大包房里闹哄哄的，一下子来了几十号人。红中带着自己兄弟来了。他在这里见到了黄毛。黄毛躲躲闪闪，期期艾艾，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
黄毛对红中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把他们见面的事情告诉给我。红中安慰黄毛尽可放心。他不干把人卖了的缺德事儿。红中遵守了他许下的诺言。从来没和我提起他和黄毛见过面。
后面有关黄毛的事情，是黄毛跟红中讲的，红中在酒桌上再讲给他的兄弟皮卡，皮卡和财子关系不错，他又讲给财子，最后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歌厅的老板有一个朋友，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认识滨海城市一个大哥级人物。这个老大级人物的事业处于扩张期，做工程、开赌场、经营酒吧，目前急需人手。小西瓜想找红中一道过去创业，红中对小西瓜其人不感冒，觉得他办事不靠谱。
再者红中手头有做的，每天跟着鞠总进场子杀猪。收入稳定。不愿意进行新的冒险。上次红中跟我出门一趟，他心有余悸，留下阴影，不想再盲目到外地发展去了。
而黄毛正好没有事做，两手空空，吃饭都快成问题，有上顿没下顿。他输钱欠下一屁股债，有几个人分头在抓他，还有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一直小心翼翼的躲着我，到处打游击，躲来躲去，精疲力竭。这回碰到小西瓜找他，当下一拍即合。他立刻答应下来。
小西瓜东拼西凑，加上黄毛，找了十来个人，跟着歌厅老板到了滨海城市。他们被安排住进沿海一栋别墅里。别墅建在山上，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当地的老大给他们配了一辆现代汽车，一辆面包车。又买了几台电脑，让他们没事上上网，业余生活不至于太单调。
小西瓜和歌厅老板带着他们上街，给每人买一套背靠背运动装。他们中间没有剃光头的，一律到发廊剃光头。晚上带着他们到海鲜酒店吃饭，喝的是茅台。然后他们到一家豪华夜总会，小姐小费五块的场子。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他们在当地的自己今后的老大。
黄毛眼见小西瓜跟了一个有实力的好大哥，心里是羡慕嫉妒恨。过去他和小西瓜不分上下，平起平坐，如今小西瓜找到一个好差事，俨然成为自己的上级领导，大家都听小西瓜指挥，黄毛心理有些不平衡。
小西瓜是带队的，对带来的人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他立下规矩，互相之间不要打听事情，平时呆在别墅里，出去必须向小西瓜请假。不得擅自退出。有违反者，家法处置。
小西瓜让这十几个人打电话，分别找自己的朋友、邻居、同学上来，对象要求形象好，高个子，身体健壮，打架敢下手，有混过社会的阅历。每人每月工资三千。包吃包住。年底有红利。出去办事，另外有报酬。
他们打电话有点像传销性质，发展下线。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又上来二十几个人。小西瓜统一安排他们剃光头，买新衣，立规矩。然后把他们分别送到酒吧、赌场和建筑工地。黄毛和九个人被安排进赌场。
他们到海边的第五天，和另一伙势力发生激战。在打斗中，黄毛没有小西瓜期望的那样，冲在前面。黄毛态度消极，躲在别人后面。这一切，都被小西瓜看在眼里。在这次具有历史性的战斗中，小西瓜头部被砍，还有几个人都不同程度受伤。
一天晚上，黄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拿着小西瓜给的零花钱，叫上同屋才认识没几天的两个人，摸黑溜出去，离开别墅下山。黄毛记得在半山腰开有一家洗头房。他们找上门去，用拳头使劲敲开门，进去各自找一个女孩。
黄毛晚上喝了点酒，和女孩云雨一番之后，困意上来，又累又乏，趴在女孩身边酣然睡着了。另两个哥们办完事，过来喊他走，黄毛犯了混劲，赖在按摩床上，闭着眼睛说什么不走。另两人见劝说无效，生气的扔下他，然后他俩自己走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黄毛像个大爷一样，懒洋洋爬起来，离开暗间。在前厅坐着几个女孩。黄毛认出昨晚和自己亲热的女孩。他上前抱住女孩，在女孩的脸蛋狠狠锛一口。女孩挺怕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黄毛告别女孩，一身轻松走的出洗头房。
回到别墅，同屋的两个人表情奇怪的看着他，其中一个说小西瓜找他。黄毛没往多想，转身出去，来到楼上小西瓜的房间。小西瓜和两个人在里面。自从黄毛跟着小西瓜来到海边，黄毛发现，小西瓜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周围人对小西瓜俯首帖耳，毕恭毕敬。小西瓜贴身的都是一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心术不正的小人。在他们的吹捧下，小西瓜自我极度膨胀，本性暴露无遗。他习惯于发号施令，为所欲为。他对自己带来的人包括黄毛的态度，都发生很大的转变。
昨晚你干啥去了？小西瓜问。
怎么了？没干什么。黄毛随手拉一把椅子坐下，警觉的说。
谁让你坐下了，你站起来。问你话好好回答。房间里的一个人厉声说。
黄毛瞪他一眼。
你还长记性吗？我立下的规矩，晚上不经同意，不得离开这里下山，小西瓜说。
我又没走远，现在不是回来了吗？黄毛抵触情绪很大，说。
黄毛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脑袋重重挨了一下。他措不及防，扑倒在地。另一个人手握棒球棒，铁青着脸站在他的身后。
跟老大讲话，注意态度，有人居高临下，说。
听见没有？说话。有人说。
让我说什么？黄毛头疼欲裂，捂着脑袋说。
一双运动鞋踩在黄毛的脸上。说老大，我错了，这个人说。
我草你嘛，黄毛说。
运动鞋狠狠踢在黄毛的脸上。黄毛叫了一声。
我最近看他一直不顺眼，把他的腿打断了，小西瓜说。
瓜哥，你不认我是你朋友啦？是不是？黄毛一阵伤心，带着哭声说。
我们还是朋友。但是，不能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就例外，搞特殊化，坏了规矩，小西瓜说。
老大，我错了，黄毛说。
一个人举起棒球棒，对准黄毛的小腿，被小西瓜喝止住。行了，黄毛是我的兄弟，打他我脸上也不好看，记住了，黄毛，以后让你干什么，你就老实听话的去干，废话少讲。对你有好处。出门在外，不比从前，大家在一起，讲究团队配合，不能因为一颗苍蝇屎，坏了一锅汤。你的明白？小西瓜说。
明白了，黄毛说。
黄毛抱着屈辱，忍耻含垢，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他想了很多。他想到了我，想到了财子。想到了其他人。前前后后有一个对比。几天过后，黄毛独自上楼，进入小西瓜的房间，反手锁上房门。然后掏出卡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