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家又换了一个地方,搬到阿玉饭店后面住。距离黄毛和财子住的地方没有几步远。最开始大军刚来,也在这里住过一阵子。那时大军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状态低迷,处境艰难。随后大军跟着老七到了南郊。大军从低谷中逐渐走出来。
由于黄毛和财子打架,加上黄毛在放水上账目不清,黄毛害怕遭到报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到外面躲了起来。不在这里住了。现在小田和财子住在一起。
高跟鞋有女朋友,有几分姿色,在夜总会上班,收入不错,他们另外在一个环境较好的小区居住。女孩对高跟鞋死心塌地,挣钱全部上缴给高跟鞋,由高跟鞋自由支配。有时候我搞不懂女孩喜欢高跟鞋哪一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先入为主,总感觉他令人不放心。
高跟鞋面相不善,他高颧骨,一双细长的眼睛,瘪嘴,嘴唇发黑。眼神极其不安分,滴溜溜乱转,带着一丝邪恶。我和高跟鞋经过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高跟鞋聪明,谈吐得体,善解人意。
小翼和一帮兄弟住得离这都很近。小翼现在外地,上次他帮他朋友抢场子,我和红中都赶过去,小翼觉得当地适合他的发展,隔三差五带人过去一趟,呆上几天。如果可能,他想带着自己一帮兄弟彻底转移过去。
我偶尔能听到一些黄毛的消息,说是他跑到外地,跟着一个做工程的老板后面。给人家开车当司机。有一次我接到一条短信息,向我问好。我注意到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打电话过去,对方没有接听。短信内容和语气不像是女人发来的,我一度怀疑对方是黄毛。
出租车在菜市场大门口停下。菜市场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全无白天的喧嚣热闹。我从车里出来。红中的兄弟皮卡等在一根路灯下面。
“焱哥过来啦。”皮卡走过来笑着说。
“啊,都谁在啊?”我问。
“东升,还有几个女的。他们在打扑克。东升在睡觉。”皮卡说。
皮卡带我走到一栋老式居民楼前面,拐进楼道,我们上楼。来到一户住家门口,推门进去。没换拖鞋直接进屋。房间里红中背对着我,坐在自动麻将桌前。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我的心脏突然跳动加快。这种异样的感觉令人不安。
“张焱,听说你刚从外地回来。最近你混得怎么样了?”小日本从扑克牌上面抬起头,笑着说。
“才回来没几天。混得还那样,没什么变化。”我说。
“看样子混好了,你也想不起来打我电话了。”小日本说。
“打了,一个男的接的,说我打错了。”我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沙发坐下,说。屋里有一张席梦思床,东升身上盖着被子在睡觉。
“你可别编故事了。没有的事。哪来的一个男人呀?”小日本说。
“我不知道。这个得问你自己。”我说。
“有,肯定有个男的。”红中接过话,歪着脑袋对我说,“有一回我打她的电话,一个男的接的电话。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一个普通朋友,在家里打麻将三缺一。那男的说我女朋友在洗澡,你以后别打这个电话了。他说话口气很拽,我听着心里不太舒服,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跟他心平气和的说,等她洗完澡,你让她给我回一个电话。没想到那男的破口大骂,说找地方和我单挑。我说朋友你是不脑子进水了,我们素不相识,至于吗为了一个破电话就要开战。他骂了我一句然后把电话挂了。我手里握着电话,气得半天没讲出话来。这种人也太没素质了,但是他没素质,我不能跟着也没素质。我懒得和他计较。”
“红中,你叽里哇啦乱讲一通,整的跟真的似的。爱服了肉。我无语。”小日本无奈的说。
“你上不?要不让朱哥下去,你上来玩。”红中对我说。
红中旁边坐着的胖子眉心有一颗黑痣,他笑着客气的说我打完这把让给你来玩。
我不玩,你接着玩吧,我摆手说。
东升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烟。”他说。
坐在角落里一个年轻人连忙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和香烟,打着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然后,迅速走到床前,将香烟插到东升的嘴里。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大哥,你不再睡会啦?你都两天没睡了,再睡一会吧。”年轻人关心的说。
“张焱来了,我不睡了。”东升说。“烟呢?给张焱点上。”
年轻人递我一支香烟,帮我点燃。
“老大醒了。”红中带着恭维的意味说。
“张焱,你到了。啥时候来的?”东升一边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一边说。
“刚到。”我说。我估计东升早就醒了,他明知故问。
东升在我旁边的沙发坐下。
“这段时间我输了六十万。饭都快吃不上了。”东升说,“你那里怎么样?搞到钱了吗?明天到我场子里,你操一把庄,或者我们两个合操一把庄。”
“明天再说吧。到时候打电话。我不赌,我给你找一个大听庄。前几天出一趟门,事儿办得还可以。还算比较顺利。”我说。
“对了,明天不一定有时间。明天你得跟我去办点事儿。你不是跟黑皮不对付吗?这回咱们跟黑皮见个分晓。黑皮搞过你一次,我知道你为了这事儿挺上火的。之前他不是一直挺猖狂吗?你把人备好。咱们一道把他给灭火。”东升说。
提起黑皮,我确实憋一肚子火。对他怀恨在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皮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似乎淡忘了。平日里绝口不提。其实不然。我念念不忘自己遭受的耻辱,时刻惦记着寻找合适的机会,看怎么能报一箭之仇。
这件事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如今东升揭开这道伤疤,又再次激起我对黑皮的仇恨。
“我听说黑皮跟鞠总过不去。”我说。
“小黑皮是玩到头了,也不看看鞠总是什么角色。”正在打牌眉心长着黑痣的胖子关注我们的话题,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说,“他作为晚辈,不懂得尊重老人家。从江湖道义上讲,他这一点就站不住脚。这几年小黑皮上来的太快,有些目中无人,谁他都敢得罪,他离死也就不远了。他以为自己是老大,哪有什么老大?没有老大,只有更大。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朱哥,你认识张焱吗?我的铁哥们,现在跟着三好。”东升说。
姓朱的胖子朝我微微一笑。我点点头。
“你是跟着三哥的啊。三哥是好人,你跟对人了。”朱胖子说。
“三哥对我不错。”我说。
“还有啊,”东升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黄毛不是原来跟着你的吗?我昨天给鞠总办事,临时叫来一帮人,里面有黄毛。黄毛是小西瓜叫来帮忙的。办完事在酒桌上,黄毛求我帮他说句话。我也不大清楚你们内部发生的事儿。红中跟我讲,他拿你的钱在场子里赌输掉了。躲着你,有点担心你找他。昨天是他来帮我办事,我不好动他。我通过小西瓜能找到黄毛,小西瓜知道黄毛住在哪里。你还想找他吗?你要是觉得他是自己兄弟,下不去手,我叫我的人替你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