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在金阁楼的演艺吧。剧场式结构的大厅里，灯光阴暗。我和仲英、沙沙三个人，坐在一侧的卡座里。沙沙回家过年，最近刚刚从老家上来。他手里的俄罗斯女孩新换一批。
舞台上，一个正在参加一项全国性歌唱比赛的女歌手，来自深圳，她在华南赛区已获得比赛第五名。此刻，她演绎一首网络流行歌曲《我不想说我是鸡》。
歌曲取自电视剧《外来妹》主题曲，原来有甜歌皇后杨钰莹演唱，曾经风靡全国。歌词经过改动，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人们的误解。看看紧闭的圈，数数刚下的蛋，等待被扑杀的危险。。。。。。”女孩头上扎着花色围巾，有一张明丽的脸蛋。握着麦克风的手腕系着一条白色丝带。
“吃我的肉我没意见,
拿我的蛋我也情愿,
可是我不能容忍被当作污染,
想想命运的苦，擦擦含泪的眼,
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她歌喉清亮，婉转，深情款款。
“太他妈经典了。”仲英吐出一口香烟，说。
沙沙瞅着仲英笑了笑。沙沙这次回来，给仲英带一把仿64式手枪。
前一天晚上在钢琴吧，我和仲英一直喝酒到早晨。我在电话里叫高跟鞋，让他陪红中等人玩到凌晨两点钟，然后散场。财子和小田送起子到医院以后，财子打我电话，我让财子带小田回去睡觉。
胡红梅等到自己的客人结束，来到钢琴吧，坐下来陪我和仲英喝一阵酒。她见我和仲英喝起来没完没了，感到陪不起我们，她找一个借口，然后一道青烟闪了。
钢琴吧的女服务生平时十二点下班，如果有客人，下班时间相应往后延长。我为她买一听台湾饮料，使她在钢琴吧多呆一会，看着我和仲英喝酒。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她便自顾自走了。
仲英天天在场上混，人家都敬他几分，一口一个英哥叫着，在场面上他不能掉链子。他要穿戴讲究，抽好烟，出门来回打车，看上去潇洒，其实活得挺疲惫。每个月收入区区几千块钱。对于他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花的。
作为我们共同的老大，三好对下面兄弟不错。上次仲英受伤，事后三好给仲英拿了两万块，给阿彪也拿了两万块。钱给的多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三好下面养一帮兄弟，管吃管住，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现在重点经营娱乐行业，这些个兄弟他也难得能派上用场。说是看场子，他的场子哪有人敢来砸。
再说一旦有事就报警，在法治社会里，公丨安丨机关无比强大，丨警丨察出面维护社会治安，大街遍布110巡警车。一个报警电话打出去，警车十分钟之内呼啸而至。
特别是大都市，法制健全，人们的素养相对都比较高，自我防范意识很强，具备一定的法制观念，懂得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他们有事找丨警丨察，所能留给的地下空间显得格外狭小。
仲英不满足于现状，挖空心思，琢磨着另辟蹊径，寻求来钱道。现在，他手榴弹有了，喷子有了，刀枪炮齐全，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要大干一场。我有点摸不准。
从根子上说，仲英是一个文化人，书香门第，他的父亲退休前是大学教授。仲英大学毕业，他平常没事喜欢上网，读书。知识面还算宽泛。和他交谈，偶尔他也会引经据典，有一番自己的独特见解。
“孩子他爹已经被处决,
孩子他哥抓去做实验,
这年头做只鸡比做人还艰难,
就算熬过今天，就算过了明天,
后天估计也得玩儿完.。”女孩倾情投入，眼角似乎闪着一点亮光，“一样的鸡,一样的蛋,
一样的我们却已不值一钱,
一样得吃肉,一样得吃饭,
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女孩唱完歌曲，又来了一段念白，“2005年过去了,希望一切不美好都能过去,愿天下所有的小鸡，小鸭，小朋友们都能健康成长,愿世界充满健康和平,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女孩的歌唱引来一片热烈的掌声。她走下台，一个男服务生拉住她，跟她悄悄耳语。然后，在男服务生的引领下，女孩在我们前边一排的位置坐下。那里有一群客人，指名点她的台。女孩唱歌之余，也客串坐台挣小费。
昨天晚上，在钢琴吧，仲英告诉我，小雨和一个客人出台，已经两天没来上班。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感到非常郁闷。我喝了许多酒。洋酒，啤酒，红酒。和仲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他说他的，我说我的，聊的什么第二天醒来都记不住了。
到后来我觉得天旋地转，跑到卫生间一个劲的呕吐。场子里的客人全部走光，过道黑漆漆的。我在过道给小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内容说的什么也都忘得差不多。
隐约还记得一些零星碎片，她让我去钢琴吧，她有一件衣服忘在里面，嘱咐我帮她把衣服放起来，等她来上班交给她。
回到钢琴吧，我在吧台后面找到一件女式黑色皮衣。我坐在吧台里面的凳子上，手里拿着黑色皮衣。皮衣手感质地柔软，隐隐带有一股香气。我信手翻弄皮衣，从内里的兜掏出一串钥匙，钥匙链上挂着一个微型小手电。兜里还有几片口香糖。一个化妆盒。
在我落座的前排，唱歌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一顶黄色棒球帽，长长的帽舌，下面是一张秀美的脸。她长得有点像几年后唱《犯错》和《斯琴高丽的伤心》的那个叫斯琴高丽的女歌手。
只有那么一点点像。你必须结合歌曲，往某个方面展开联想，才会认为她们有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