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经来了,想走出这个门,就不那么容易了。在我的授意下,财子和高跟鞋、郎玉田死乞白赖缠住了起子。财子态度蛮横,声色俱厉。他手指着起子的脸,嘴里骂骂咧咧。我离得远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不用猜我知道财子是在逼起子喝酒,他跟起子打酒官司。他以酒盖脸,借题发挥,反正起子今晚喝不喝酒都一样,我们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起子的表现可以说相当镇定,面不改色,他眼中好像没看到财子一样。他只是偶尔和高跟鞋对话。
我隐隐感觉到,财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欠缺火候,远在高跟鞋之下。跟高跟鞋比财子还太嫩。财子给人感觉更像街头上的小混混。
很多时候不需要直接动手,一句话一个眼神,运用得当,比打人一顿更具有杀伤力。在心理上能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威慑力。相对来说打架就处于比较原始阶段。
你不可能一年到头总在打架。那样打来打去,一场一场架打下来,不知树立多少对手,有一天肯定会遇到比自己更强的对手,等不到后来,提前退出角逐,早就折了。江湖上不是比谁更厉害,而是比谁活得时间更长。
财子伸手把两只盛着洋酒的扎壶,放在他和起子的面前。他举起其中一只扎壶,仰起脖子,咚咚咚一饮而尽里面的洋酒。啪地他把扎壶放在台子上。然后,他示意起子喝光另外一只扎壶。
起子虎着脸,冷冷敌视着财子和高跟鞋、郎玉田。执意不喝。财子拎起空扎壶,握在手里,看得出起子不喝酒,扎壶有可能会掼在起子的脸上。
红中和阴天等人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在旁边多少看出一些端倪。他们在房间另一个角落冷眼旁观,围在一张台子边,掷骰子喝酒。我不想让他们参与进来,故意没有跟他们讲什么情况。
小西瓜征得的我同意,掏出一袋东西,扔在台子上。他用一只矿泉水瓶,改装成冰壶。他们几个人凑在冰壶前,点着打火机,在锡纸上飞着烟。
我走到门口,关掉房间大灯和壁灯。房间里光线立即暗下来。只有吊棚隐藏着几只小灯幽幽亮着。张老板眼见形势不妙,起身要走,仲英忙拉住他。我迎了过去。
“张老板,刚坐下就不玩啦?怎么说闪就闪?”我堵住张老板的去路,问。
“我回家还要准备明天的工作。等会还要接一个美国发来的电子邮件。必须得回去。”张老板说。
“先别走,再陪我们兄弟们呆一会。别扫兴啊,等会再走。”我说。
“我真的要走了。老龚你知道,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张老板看着龚老板说。
“是啊,张老板回去有事,让他先走。”龚老板不想把事情搞大,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帮腔说道。
“啪嚓”财子手里的扎壶砸在起子的脸上。起子哼了一声捂住脸。“走你妈比,老东西,你给我老实坐下。”财子抻着粗脖子,冲张老板怒吼一声。
张老板身子一哆嗦,不由自主,软软的坐下去。
“谁再提一个走字,打断他两条腿。”高跟鞋说。他踢了起子一脚,“你把手放下来,你没事吧?让我看一看。”
阴天和红中今晚自从进包房以来,一直抱着观望态度,他俩这时候纷纷过来,问我打听怎么回事。
“没什么,都是好朋友。本来说好,今晚难得好好聚一聚,这不刚坐下来还没开始,就提出来要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妈的你们想往哪走啊?”我说。
“谁说要走的?”阴天说着,抽出一把短刀,“谁要走抓紧时间。”
“知道这是哪吗?这是在英哥的地盘,英哥是这里的扛把子。英哥说走就走,英哥说趴下,都你妈给我趴下。”红中带着调侃说。
仲英听着咧嘴一笑,这一笑很淫荡,“张老板,时间还早呢,这才几点。叫你呆着你就呆着。别搞得大家伙心里不舒服。”他和颜悦色说。
郎玉田突然把起子按倒,骑在起子身上,抡拳头打起子,“今晚看你就生气。装比。我叫你装。我叫你装。”他边打边骂。
“小田,你别打了,跟他喝酒。”我说,然后我让阴天和红中回到原位。“你们继续玩你们的。”
阴天把短刀收起,和红中回到小西瓜那里坐下。郎玉田听我的话放开起子。起子委顿在沙发上,双手捂脸,血水顺着指缝间流淌。
我在张老板和龚老板两个人中间挤进去坐下。胡红梅见房间里情况有异,她早躲出去人不见了。仲英坐在我们前面的台子上。
“老张,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去了。我们接着喝酒。你唱一首歌,怎么样?你唱什么?我给你点。”我搂着张老板的脖子说。
“我不会唱,平常我也不唱歌。”张老板心情非常糟糕,灰着脸说。
“要不,给你找一个女孩吧。我看你心情不美丽,等一会,你把她带回去,爽一下子。”我说。
“唉,不要找了。”张老板语气沉重,难过的说。
“那我为龚哥和张老板唱一首歌。你们想听什么?”仲英说。
“小拜年。”我说。
“呵呵。这个我唱不好。”仲英说。他伸手朝小妹要过麦克风。嘴巴对着麦克。“我唱一首《女人的选择》。把这首歌献给龚哥和张老板。希望你们事业发达,生意越做越红火。祝你们今晚玩得开心。”
房间里噼里啪啦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财子手指放进嘴里,打起尖利的唿哨。有人嗷嗷的哄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