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当晚没走,留下来和我在一家宾馆住下。上午,我迷迷糊糊,正在做梦。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我从枕头下面取出手机。是路路打来的电话。路路说他和郑立讲好的还款期限到了,问我怎么办?
我打开床头灯,寻找着香烟,我说朋友还没回来,还要再等等。路路一听就急了,他说等不起,郑立那边不答应。
我在床头柜找到香烟,摸到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喷一口烟。其实这时候路路通过他的老婆已经知道我是给刘胜拿的网址,但他没有点破。既然他不说出来,我更不好提起。
我说昨晚有一个二笔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向我叫号,用言语威胁我。我说我草他妈。
路路沉默半晌,没有就此表态,说你把我顶在前面,我夹在中间难过死了。
我有点理亏,说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又不是不认这笔账,钱早晚会给,人也没跑,随叫随到。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要钱没有,爱怎么怎么的。
路路说你跟我去一趟郑立那里,去跟郑立解释清楚,否则我压力很大,有点扛不住了。
我沉吟片刻,说行啊,路路,我陪你走一圈。让郑立再给宽限几天。
我们在电话里约好见面时间地点,挂掉电话,我看一眼睡在对面床的大军。他背对着我,光头,宽肩,虎背熊腰,磨着牙哼唧着,睡的正香甜。
手机上面有几条信息。我一一翻看。大致内容都是圣诞祝福,有一条是甜蜜发来的,你在几号房间?上面显示时间是早上七点。昨晚我喝多了,有些记不住后面的情形,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我只依稀记得自己来到宾馆,进房间躺在床上,还看了一会电视节目。
我穿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光阴似水,逝水年华,我顾影自怜。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电视剧频道正在上演一部电视剧《武林外传》。我喜欢电视剧里白玉堂这个人物。英武,大气,磊落,除了诙谐还是诙谐。
“你起来这么早?”大军转过身,说。
“睡不着。等会我出去办事,我和路路帮刘胜拿一个网址,输了不少钱。我过去说一声,刘胜还没回来。你跟我去吗?”我说。
“我不想去。我还想睡一会。太困了。你让仲英陪你去吧,他在旁边开的房间,领着一个小姑娘。”大军说。
“他还挺会享受。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他不能做爱。”我说。
“他跟狼似的,哪管这些。我打他房间电话,看什么情况。”大军笑着说。
大军操起床头柜上的固定座机,拨了号码,“哎,仲英在吗?几点了,你赶紧起来,别睡了。我马上到你门口,你快穿好衣服。啊,我在楼下。坐电梯上来了。你让你旁边那位和我说话。你别挂电话,我砸你房间门了。”大军说着,放下电话,“煞笔他给挂了。”
“你接着睡吧,我出去。”我站起来说。
“需要我陪你去吗?”大军说。
“你睡你的,不用了。中午你起来退房间,然后打我电话,我们一起吃饭。”我说。
“下午你跟我走,你跟我去老七那里玩几天。一切我来安排。现在金梅对我可好了,不把我当外人。你把钱从黄毛手里收回来,交给我帮你放。我把钱直接放给金梅。场子里都不认可黄毛,你指他给你放水,他不给你放丢就不错了。”大军说。
“下午我跟你去你们那里看看。我一个星期没去了,黄毛和财子最近怎么样我一点都不了解。”我说。
“你把电视机关了,我再睡一觉。”大军打着哈欠,说。
我离开宾馆房间,穿过狭长的走廊,纵深的走廊鸦雀无声。有几扇客房门敞开着,服务员在房间里更换被单,打扫卫生。坐电梯下到一楼,来到外面。初冬的阳光和煦,路面安静的奔跑着车辆。我招手拦住一辆红色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在一家大型超市门前,出租车停下,拉上等在那里的路路。路路戴一顶颜色鲜红的毛线帽,红色羽绒服,坐在我身后。
他问我吃饭没有?我说没有,等我们和郑立见过面,把事情谈妥,然后我们一起吃。昨晚有人打你电话啦?他问。打了,语气挺冲,他拿语言吓唬我,我回头说。路路偏过脸,望着车窗外,没有答话。
路上塞车严重,出租车走走停停,磨磨蹭蹭,持续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上次我去的那家小宾馆。
还是205房间。路路在前笃笃敲响房门。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他和路路相互打招呼。我们跟在他后面进屋。
房间里坐着两个人。郑立依然坐在上次的老位置。另一个人坐在床上。套房里面房间的房门紧闭。
“怎么样了,路路?”郑立说。
路路扭头看着我。
“我朋友还在外地,没有回来。恐怕还得要等几天。”我说。
“等几天?”郑立面无表情,说。
我迟疑了一下。“我说不好。大概也就这两天吧。”我说。
“是不是两天?”郑立说。
“对。两天。”我说。
“如果两天以后还不到位呢?”郑立说。
“应该会的。”我的态度模棱两可,说。
“好了,别说了,我看你一点诚意都没有。”郑立一挥手,十分不悦地说。
“到底有没有钱,给一个痛快话,没有就说没有。”坐在床上的家伙突然站起来,面目狰狞,朝我走来,凶巴巴的喊。
套房里面的房门哐的撞开,冲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到我跟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我认出他是黑皮。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他也搀和到这里面来了。我想。
坐在床上的家伙在旁边揪住我的头发。我的脸上挨了他两记重拳。黑皮抽出一把跳刀,弹出刀身,刀尖逼着我的脸。
“还记得昨晚打电话,你跟我说什么了?”黑皮说。
“是你打的电话了。”我说。
“朋友,你说话太狂了,今天我把你眼睛挖出来。”黑皮说。
“我们无冤无仇,至于吗?”我说。
“就你话多,我他吗非干废你不可。”黑皮老大不高兴,气恼的说。
我的后脑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我一阵头晕眼花。是为我们开门的家伙干的。我捂住脑袋,手上湿漉漉的。出血了。
接下来一顿有力的拳脚重重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被一块块撕裂,剧痛难忍。在强力击打下,我好像沉入水底,感到窒息,惊慌失措,快要透不过气来。
“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人立马送钱来。”黑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