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街道走着。我欣喜地注意到,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雪花悠悠飘落,一片一片,粘在树上,粘在衣服上。落在潮湿的地上。整座城市陷入漫漫白雪的包围中。空气洁净,清鲜,湿漉漉的。
街上车辆稀少,我走出几十米远,拦不到一辆出租车。我穿过弄堂中间一条小路,街边有小饭店,生意冷清。门口支着小黑板,上面写着店里厨师推荐的的招牌菜。
我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一个人,在这种小饭店坐下来,叫上酒菜,自斟自饮。那是一段落拓而寂寞的日子。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我走进饭店,坐在靠窗的位置。饭店里没有其他客人。饭店老板走过来,表情友好,递我一支香烟。我朝他点点头。
我叫了一个锅仔,一个二两装小瓶白酒。我勉强喝下几口白酒,辛辣的酒水下肚,肚子里热烘烘的。我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一个人喝酒的心境。时过境迁。索然无味。
隔窗相望,路灯下,雪花飘舞,仿佛一群蝴蝶。
我掏出手机给老七打电话,通知他今晚不进晚场,刘胜那边出事了。老七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市区一家小饭店里。他说晚场结束他过来找我。我又给大军打电话,小志刚接的。
“焱哥啊?哈哈,听到你的声音太亲切了。军哥在WC拉大条呢。你找他有事啊?”小志刚热情洋溢,说。
“有事。”我说。
“你别挂电话,焱哥。我想你了,想跟你讲几句话。平安夜马上就到了,我们到哪里去嗨?地方安排好了吗?”他说。
“安排好了,有一个老板把火车站候车室包下来,平安夜包一个晚上。你们到时都过来嗨皮。别忘了多带几个美女。”我说。
“哎呀焱哥,我们全体集合,到火车站候车室狂欢,那也太奢侈了。”他说。
“别浪费我电话费,挂了。等大军办完事让他打我电话。”我说。
“来了来了,军哥出来了。军哥,你电话,焱哥打来的。”小志刚说。
“哎。晚上你们不进场子啦?”大军在电话那头说。
“这几天先停下来。刘胜出事了。”我说。
“我听黄毛说了。昨晚刘胜和威威弄起来了。威威生死不明。”大军说。
“黄毛是什么的干活?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说。
“我还想问你呢。你等会过来吗?我请你喝大酒。”他说。
“你和老七到我这来吧。我和老七讲好了,你们一道过来。”我说。
“过去干什么?”他说。
“喝大酒。”我说。
离开小饭店,步行十分钟,我走上中心区域的主干道。眼前灯火通明,五光十色。高层建筑密集。一幢幢雄伟的大楼,比肩接踵,层峦叠嶂。
巨幅电子显示屏幕滚动着广告,充满时代感,带着流行元素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几道激光光束左右旋转,笔直刺穿夜幕。
路面黑压压的车辆形成庞大的车流,缓慢向前移动。
一些店家门前提前摆放圣诞树,圣诞树挂着彩灯。橱窗上面,有色彩鲜艳的圣诞老人贴纸。
我非常热爱这座城市,她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这里生活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年久日深,我对她的感情愈见深厚,渐渐地我几乎快忘记了自己遥远的故乡。故乡在远方,此刻正值隆冬,寒风刺骨,漫天大雪。
在一家火锅店,我走进去,叫好锅底,点了几样菜,喝着啤酒,在里面等待大军和老七。一个小时以后,大军和老七、老九还有黄毛、财子等七八个人从南郊赶来。小安子上来后,被老七介绍到南郊一家夜总会里,还有小强,他们带着几个女孩,在夜总会里面抽小姐台费。
“就你一个人啊?等多长时间啦?你真有耐心。”大军从桌子下面拉出椅子,在我旁边坐下,问。
“就我一个人。我来没多长时间。”我说。
“哥,以后每天让我陪你去金阁楼上班。行不行?”财子说。
“不需要。你还是在老七那边的好。让老七和大军带带你,你跟他们能学到不少东西。”我说。
“哈哈,学泡妞啊?学泡妞我教你,泡妞大全七十二招。”老七说。
“你一个人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大军说。
“刚才到这旁边办事。前一阵刘胜让我帮他在路路那里拿网址,不是刘胜自己打,是刘胜给老头拿的,昨晚老头打球输了十二万。现在老头拿不出来钱,说过两天给。路路在中间担保,被人家给扣住了。”我说。
“我听黄毛讲,昨晚刘胜不是和威威搞起来了吗?”大军说。
“你消息挺灵通,你听谁讲的?”我问黄毛。
“我是听。。。。。。一个朋友讲的。你们不认识。刘胜过去的一个兄弟,现在不跟着刘胜,改正归邪不混了,自己在电脑城搞一个店面做生意。”黄毛支吾道。
大军叫了两箱啤酒。说今天他请。大军每天在老七的场子里,慢慢跟大姐大金梅混熟,金梅看好大军的能力,加上老七在一旁力荐,金梅让大军跟着她,包大军吃住,另外每天给大军开五百块工资。大军算是在南郊迈开第一步。
财子和老九吼着嗓门用力划拳,“人在江湖飘呀,哪能不挨刀啊,一刀砍死你丫,两刀砍死你。。。。。。”
“老头输钱朝老头要,跟你不没关系吗?”大军说。
“怎么能没关系呢?我和路路在中间担保。得负责把这笔钱给人家。”我说。
“你撒手不管,爱怎么怎么的。让他们找路路去。”大军说。
“硬来也可以,问题是怕把名声搞坏掉。事情是刘胜那边出来的,张焱没义务替刘胜硬扛着。”老七说。
“这个事应该再去继续找刘胜和老头。”我说。“可是,刘胜跑路了。找老头又有难度,我们从来没有联系。找起来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再说了,就算我找到老头,老头什么都不承认,他可以推的干干净净。他和刘胜发生关系,和我不直接发生关系。他就说刘胜拿一个网址,但不是给他拿的,而是他替刘胜打的。他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等刘胜回来。可是刘胜不一定哪天才能露面。”
“我听张焱的意思,你还想替路路分担一些。”老七说。
“我不想把路路一个人扔在那里不管。”我说。
“那张焱是怎么个想法?”大军问。
“那帮人把路路扣在宾馆里,我刚才去过那家宾馆。晚上看着路路的人我估计不会太多。”我说。
“我们上去把路路抢走?”黄毛一直竖着耳朵倾听,一下睁大眼睛,插嘴说。
“我有这个意思。”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