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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我呆在钢琴吧里,一个人听着音乐学院女生弹奏着钢琴。我点一首美国黑帮电影《教父》主题曲。前一天音乐学院的女生不会这首曲子,她对我的要求略显惊讶。
她回家在网上搜索《教父》电影主题曲,听过以后,自己演习了几遍,今晚她回来到钢琴吧,特意为我演示。
经典永远是经典。虽然音乐学院女生的弹奏单调,平铺直叙,远远达不到某种深远的意境。我闭上眼睛,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脑海里掠过几个黑白画面,陈旧的年代,西西里岛,西装革履的黑帮分子,手端冲锋枪,朝着人群倾泻着无情的子丨弹丨。
“你必须承认,他做的是坏事。他的钱是不干净的。不管怎样,他成功了。他成为了教父。”我看到过一段话。
仲英经过抢救脱离危险期,因伤势过重留院查看,以观后效。他的康复尚需假以时日。仲英不在金阁楼店里坐镇,他身后留下一个空缺。
我斟酌再三,考虑到没有其他更胜任的合适人选,又不可能随便放弃这个位置,不能让阿彪那边染指这一块,我不得不把重心朝向这边倾斜。自己暂时替代仲英的角色。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花在金阁楼上面。
为了把彩虹这朵夜场奇葩招募到自己麾下,使金阁楼在夜色中大放异彩,三好为彩虹开出优惠条件,承诺把店里的散档客人尽量安排给彩虹。三好自己交际广泛,有很多朋友都到金阁楼消费,三好愿意把他们介绍给彩虹,客户资源交给彩虹掌握。每月彩虹的业绩按百分之十五提成,还送给彩虹一些金阁楼的酒水优待卷。
三好甚至答应,有哪一个彩虹下面的小姐当晚没有坐上台,台费由店里出补发给小姐,不让小姐遭受到经济损失。等于确保小姐每天都有钱进账。旱涝保收。没有后顾之忧。
两个人私下还达成什么交易,我们外人无从知晓。彩虹被三好的一番诚意打动,良禽择木而栖,梧桐树招来金凤凰,彩虹选择了入场金阁楼。
钢琴吧进来一个秃顶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公主制服的小妹,秃顶男人在我斜对面的火车座位坐下。小妹为秃顶男人倒了一杯冰水。
“把刚才那首曲子给我再弹奏一遍。”秃顶男人说。
音乐学院的女生遵照吩咐,再次弹起悠扬的钢琴曲。电影《教父》主题曲。
公主小妹来到我的身前,在我的头顶摸一下。
“哥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感到无聊吗?”她说。
“无聊。”我说。
“要不要我陪你。”她说。
“不要。你忙你的去吧。”我说。
“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她说。
“好看。”我说。
“你根本就没看。”她说。
“昨天我趁你不注意,偷偷看过好几眼。”我说。
她眉开眼笑在我旁边坐下来。他是老帮的老婆,前几天过来上班,做公主小妹工作。她的姐姐小东西到店里做小姐。姐妹俩上班下班都在一起,同进同出。小东西总对她施展家庭暴力的男朋友,也被她们拉了进来,在金阁楼做服务生。
老帮的老婆像水果一样娇嫩,她穿上鲜亮的红色公主制服,像穿着水果糖纸一样,有点小可爱,显得稚气、俏皮。短小的公主服后背全开,一直延伸到腰部,裸露出光溜溜的背部,弯腰一不小心,都能看到屁股。
她总对我黏黏糊糊的,不安分的眼神骨碌乱转,主动送上门来,眼瞅着是一块到嘴的肥肉,但是却吃不得。我像一个和尚对着女施主。罪过罪过。如果她不是老帮的老婆,我可能早就把她带到宾馆做活*运*了。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老帮的老婆暗示坐在钢琴吧里的秃顶男人,说。
“谁呀?他演过哪一部电影?”我说。
“什么演过电影。他才不演电影呢。他是我们店里的老板。”她说。
我往秃顶男人那里看一眼。
“那你别坐在这,不要到处乱窜,和别人讲话。好好上班。”我说。
“他管不到我。他不会管我的。他叫吴斌,这里的大股东。”她说。
这个名字叫我微微一愣。吴斌。那么,他就是孟宪刚的老大了。孟宪刚口口声声喊着要见的人。
“他怎么管不到你了?”我好奇的问。
“想知道吧?”她说。
“嗯。”我说。
“钱。”她伸出小手,说。
“先欠着。”我说。
“他把我干了。”她说。
我睁大眼睛。她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我感觉到斜对面射过来一道眼神。沉甸甸的。
“你快走吧。我马上还有正事要办。”我说。
“他真的把我干了。”她说。
“我知道了。门在你身后,你走出去左拐,就到外面走廊了。”我说。
“差一点。”她说。
我欠身坐的离她远一些,不再看她,扭头望着摆放钢琴的位置。音乐学院的女生低着头,拾起一本乐谱,装进挎包里。她到下班的时间了。
“小妹。过来一下。”吴斌叫道。
老帮的老婆站起来,伸一个懒腰,同情的看着我,“哼。”她冲我说。转身走开。她穿着公主服的红色背影,在幽暗中一闪一闪,好像海洋深处的浮游生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