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三哥的兄弟，自己人。三哥让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没有二话。谁敢跟三哥过不去，把他脑袋瓜子揪下来。来，喝酒吧。”仲英说。
仲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阿彪拉长脸，不好再说什么。房间里气氛沉闷，阿彪他们自说自话，不大搭理我们。我和仲英也自顾自埋头吃着喝着。没头没脑扯几句废话。一会大个抓起酒瓶，为我添酒。三两装酒杯，白酒满满一杯斟满。
“大个，你这么疼我，你是不是想喝死我啊？”我说。
“这才哪到哪，满杯酒，半杯茶，待客之道。你是三哥身边的红人，我得把你照顾好。以后我们还的互相帮衬。”大个说。
“焱哥。干了这一杯。敬你啊。”一个黑红脸的家伙站起来，手中端着酒杯，说。
“点一下就行了。”我说。
“那哪行。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干了。”他说着，一扬脖，把自己酒杯中的酒喝光。
“这样吧，我替张焱带一杯。”仲英说，抓起我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仲英脸色通红，眼睛眯缝起来，射出一道凶光。“慢慢喝，细水长流，别喝成逼型了。我喝高了可喜欢打醉拳，逮谁打谁，谁装逼打谁。”
“焱哥，兄弟敬你一杯。”又一个家伙端杯站起来。
“玩那？不喝。”我说。
这个家伙看了我一眼，抬手一杯酒倒进嘴里。“你看着办把，我可喝了。”他说。
“喝个几吧。三哥今天叫我们来，等一会可能要办事。改天吧，找一个好日子，哥几个没事聚一起好好喝。到时候怎么喝都行。喝钻桌子底下也没毛病。”我说。
“少喝一些，别多了。三哥那边今晚确实有事情。”大个也说。
“都少喝一点吧。”阿彪这才发话。他在他们那帮人中间最具话语权。至此我和仲英算消停下来。不用再为拼酒费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和仲英起身，端着酒杯到隔壁包房敬酒。我发现小日本坐在三哥旁边。我们敬过酒之后，仲英问三好，“三哥，阿彪是什么的干活？”
“怎么啦？我的一个兄弟。跟着我多少年了。”三好说。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看不惯。”我说。
三好是大明白人，一点就明，一说就透，他点点头。“你们在这个房间坐吧，别过去了。对面有空位，加两把椅子。”三好说。
挨三好坐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光头，穿一件夹克衫，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的胳膊肉滚滚，布满汗毛。
他几乎不动筷子，也不喝酒。侧着身子，脸面向三好，一支接一支抽烟。一支烟刚抽到一半，就掐灭在面前的碟子里。两分钟后，再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他神色漠然，举止倨傲。我和仲英敬酒，他喝的是茶水。他叫老帮。
“老帮，”三好说，“你和嘎亮的事情我都清楚。从道义上讲，这件事嘎亮做得不对。我站在你这一边。你欠他的钱，迟早要还。但是你的状况不好，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我和噶亮那里说不上话。前几天他去我的店里，开一个房间，我没有进去。张焱，是他的兄弟带去的是吧?啊？”
“对，是我的朋友。刘胜。”我说。
“没关系的，你们玩你们的，不受影响。在外面多交朋友，多找几条路子，有事请大家互相帮忙，都是朋友。”三好说。
“三好，你听我讲，嘎亮已经欺负到我的头上。我是要面子的人。这次他找人到我家里，把我家里抄了，砸个稀巴烂。他把我的面子当鞋底，还叫我以后怎么出去混？”老帮说。
“那你想怎么样？叫我和嘎亮开战？我现在是生意人，一门心思做我的生意。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有时间我喜欢找一个小女朋友，谈谈恋爱。找一种感觉。”三好说。他伸手搂住小日本的肩膀。“还有啊，老帮，你是当事人，你要有一个态度，立场鲜明。你要站出来，不要总躲在后面。有什么好怕的？已经逼到这个地步，大不了鱼死网破。金阁楼开业，何欧送我五万块礼钱。何欧和嘎亮是死对头。夏天何欧被嘎亮找人砍了一次。这个仇何欧记着。不会轻易忘掉。这几天我叫何欧过来，我们坐下来开个会。研究一下你和嘎亮的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老帮你说好不好？”
“我听你的三好，一切由你安排好了。你也知道这多么多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相信你三好。”老帮说。
“你是我哥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要多说了。张焱，你和仲英现在陪老帮出去一趟，你们都吃饱了吧？送老帮安全到家。”三好说。
老帮开着一辆丰田佳美，车上高架，跑出半个小时，来到他家小区。老帮家是老式住宅楼。一楼大门口，上面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泡，泛着荧光。老帮在楼下按门铃，冲着对讲机说话，里面有人打开门。
我们陪老帮上楼，楼道上他家的大门敞开，一个小女人站在门口。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花睡衣，光脚穿着红色拖鞋，拖鞋上面是卡通米老鼠图案，一脸的稚气。
“我老婆。张焱，仲英。三好的兄弟。进去吧，不要换拖鞋。”老帮说。
“你到家了，我们就撤了。”我说。
“你们不要走，进去喝杯茶水。抽一支烟。”老帮说。
仲英听罢闪身进屋，我只好跟在仲英后面。房间里摆设老式家具，简单装修，醒目的是一台39寸超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一部农村题材电视剧。我们在陈旧的深棕色沙发坐下来。面前茶几上摆着一盘葵瓜子，两只苹果，一堆扑克牌。
“有人来过吗？”老帮问。
“没有。你两天没回来，到哪里去啦？”老帮的老婆说。她的声音细声细气，十足一个小女孩。
“在外面泡女人。美女，沏一壶茶水来。”老帮说。
“我姐今晚不去上班，和男朋友打架，马上她要过来。”老帮的老婆说着，转身出去。
“你姐男朋友不找工作，整天在网吧上网，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让自己女人出去坐台养着自己，不是东西。下次我再见到他，我打他两个耳光。”老帮说。
“走了，我还的进场子。”我站起来说。
老帮伸手一把拉住我，“坐下兄弟，喝完茶水再走，我开车送你。”他说。
“急什么？场子里不是有大军他们吗？再呆一会。我酒喝高了，脑袋里面跳着跳着疼，刚才我不是帮你挡酒的吗？喝杯茶水压一压。阿彪那帮傻比。”仲英说。
我无奈坐下。
外面门铃这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