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走进临街一家宾馆，在灯火通明的一楼大堂，到前台开好一个标间。前台后面墙上的挂钟提醒我，此时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一刻。
我从前台小姐手里接过房卡，穿过杳无一人的大堂，走到拐角电梯口，乘坐电梯，独自来到七楼。我悄无声息，像一只夜猫，踩着脚下柔软的红色地毯，在走廊深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
我掏出房卡，打开房门。然后，将房卡插进门口的插销处。于是，房间里一盏幽暗的灯悄悄亮起来。我回手轻轻关上房门。我在房间里的一面镜子前站住，不由朝镜子里张望。就象现在的我隔着虚空，正在朝那个夜晚张望。
那是一个美好的享乐年代。物质丰富，来钱容易，灯红酒绿杀人夜，今朝有酒今朝醉。让我想起了黄安的一首歌曲，《新鸳鸯蝴蝶梦》。“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颠，何必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我在角落里一张椅子上坐下。我拿起小圆桌上一盒火柴，刺啦划着火，点燃一支香烟。抬头观察着房间的布局。
我打开电视机。操作手中的遥控器，挨个频道搜索着，锁定一档娱乐节目打住。电视屏幕里，几个色彩鲜艳打扮暴露的小丫头在舞曲中蹦蹦跳跳。灯光效果迷离闪动，镜头忽而拉近，忽而拉远。不时给出一个特写镜头，一张放大的狐媚的脸。
我的情绪感到一阵莫名的振奋和躁动。我取出手机，在上面打出自己所在宾馆以及房间号然后发出信息。片刻，收到信息回复，收到。
我脱下外套，赤身裸体钻进卫生间，站在浴盆里，拧开淋浴喷头。任细密的热水浇在自己发凉的身体上。
我泡在洁白的浴缸里。卫生间里雾气蒸腾。
我出卫生间，穿戴整齐，带着洗发乳的香气靠在床上。
门铃响起。我跃身而起，穿过房间去开门。小日本站在门口。
“你没睡呀？”她说。
“没睡，看电视呢。”我说。
我跟着她后面进房间。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我差点没走了。有个客人非要请我吃饭，他已经约我好几次，没办法我答应下来。我不去又不好。我不去他真生气了。他像一个小孩，眼泪都出来了。站在路边拉着我不让我走。”她说。
“怎么你还把他弄哭了？”我在床边坐下，说。
“我都不好意思了。觉得挺难为情的，那么大的男人，站在马路上当着我面哭。要不是你等我，我心里一软，就陪他去简单吃一顿饭好了。你等我着急了吧？”她说。
“你说呢？肯定着急了。”我说。
“小样，我一拳把你打墙上当照片看。起来，去给我倒杯水。我渴了。”她娇声笑着说。
我起身倒一杯水，递给她。
她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下。
“你看什么电视呢？”她说。
“破几吧电视演的什么？我上哪知道。心里光顾着想你，再好的电视节目我还能看进去吗?”我说。
她眼波流动，笑而不语。
我站起来，站在她的面前。弯下身体。我们互相注视着。她的眼睛晶亮。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嘴唇。
她迎合上来，双手搂住我的腰。隔着一层衣物，她的身体柔软，凹凸有致，富有弹性。我坐在她穿着黑色丝袜的大腿上。
我的手掀开她的衣摆，从下面进去，掠过光滑的肌肤，找到她圆满的胸部，停下来揉搓。然后，我帮她解开她的衣服。
她半裸上身，微阖双眼，靠在椅子上。她的肩膀挂着脱落的黑色胸罩，在灯光照射下，有一只丨乳丨房隆起挺拔，露在外面，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张焱，你对我好一点啊。”她推开我，自己解开裤子，小声说。
“嗯，我知道。”我说。
事毕，她去卫生间洗澡。我躺在床上的被窝里，看着电视。从卫生间出来，她穿好衣服。手拿化妆盒，站在镜子前补妆。
“你要走啊？”我问。
“闪了。我回家。在外面我睡不着。你一个人在这里睡吧。”她说。
“我也睡不着。”我说。
“那你就闭上眼睛数钱，一直数到睡着为止。”她回头笑着说。
小日本走以后，在宾馆的房间里，我睁大眼睛，蜷起身子，躲在被窝深处，紧紧盯着电视机。空荡荡的房间里，她的体香犹在。一股深深的孤独感朝我袭来。
20
金阁楼商务会所位于市中心一座大型购物中心里面。走出五楼电梯间，“欢迎光临金阁楼娱乐总汇。”两排身穿黑色制服笑容可掬的女孩朝来者鞠躬，齐刷刷脆生生喊。
入口处拐角有一间钢琴酒吧，灯光晦暗，朦朦胧胧，里面有一个音乐学院的女生每晚弹钢琴。平常仲英一个人就呆在钢琴酒吧。
三好特别交代我，我不必天天守在金阁楼。金阁楼只要留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具有丰富的社会经验，保证场子出什么事情，可以出面帮助协调，现场处理。真正碰到棘手难办的事情，发生事端，矛盾激化，到时再给我打电话。三好不希望社会人太多，出现在场子里招摇，给买卖带来不便。
我目前重心还是放在赌场，毕竟在场子里实实在在能混到钱。我一时分身不开，想来想去，想到让仲英替我到金阁楼看摊。
三好一见仲英，马上就喜欢上了仲英。仲英外形好，长发，纹身，恶狠狠的金黄色大眼珠子，瞪起来能吓唬住不少人，流氓腔调十足。他能屈能伸，对三好百依百顺，一口一个老大叫着。
三好表面不露声色，想必内心很受用。他给仲英从里到外包装了一下，手表，皮带，西装，皮鞋，都是在楼下购物广场的专卖店买的国际品牌。还在员工宿舍给仲英留一张床。使得仲英以后不用再住浴室。
仲英的朋友开一家商务调查公司，公司刚刚注册成立，处于起步阶段，业务没有开展起来。其中的经营项目包含追讨债务，有仲英具体负责。主要靠在网上和报纸夹缝中间打小广告， 招徕生意。业务来源渠道狭窄，很难在短期内取得成效。我叫他到金阁楼，他一百个答应。中间不费任何周折，召之即来。来之则安之。
金阁楼有五十二间包房，里面设总统包、VIP贵宾包、行政商务包。二百名小姐。加上一百名公主小妹。浩浩荡荡，千娇百媚，整个一支娘子军队伍，用仲英的话说，金阁楼女多男少，阴气太重。
从场子里出来，我喜欢去金阁楼，哪怕只是呆一会，随便坐一坐。原因简单明了，美女太养眼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在路路那里拿来一个五万的赌球网址，路路用信誉担保，在他师父那里要来的。出于安全考虑，我要的是五万的网址，而不是刘胜要求的十万。一次限打三千。我想尽可能保证打起来输赢在可控范围内。路路并不放心，特意强调到五万一结账。晚上我在场子外面，将赌球网址账号和密码告诉刘胜。
场子设在郊外的田垄上，搭一个简易塑料棚子，里面无数只大烟枪喷云吐雾，空气污浊。呼吸困难，眼睛被香烟呛得快要睁不开。我和刘胜还要十几个人不堪烟雾浓烈，躲在塑料棚子的门外透气。我俩蹲在一道土坡上。脚底下荒草丛生，暗处响着哗哗的水流。
“星期一准时结账。”刘胜说。
“路路那边讲到五万就必须一结账。不能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打下来，几十万都能输进去。老头给不上钱，可就把我装里了，到时搞得我里外不是人。”我提醒说。
“不会的。我跟陈哥说了，张焱在中间做担保。他心里有数。我们都是自己人。玩别人行，绝对不能玩自己人。陈哥最近手气很扬，又要买新车了。怎么样？你一会还去金阁楼吗？”他说。
“平常没事就过去看两眼。仲英在那边。有他在基本不会有什么事。他很小的时候就参加黑社会组织，在战火中成长，已经锻炼成为一个合格的老游击队员。我对他很放心。”我说。
“呵呵，兄弟你在金阁楼做事，等会我叫亮哥去你那里捧场，叫你在老板那里面子上也好看。你给亮哥订一间VIP，多叫一些人进去给亮哥敬酒，亮哥是特别好面子的人。”刘胜说。
“三好认识亮哥吧？”我说。
“他们好像不大熟悉。不管认识不认识，今晚是冲你去的，给你张焱捧场。两回事。”刘胜说。
威威不在，刘胜安排双喜进场。接替威威的位置。双喜刚刚出院，还需要进行二次手术。他脸色苍白，腿脚不利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