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接到小日本打来的电话，让我到她上班的店里。我和大军、仲英告别刘胜，前往大姐大红姐在一家三星级宾馆里新开的夜总会。

黑夜深邃，城市在一片灯光的海洋里沉浮。高架桥旋转着纵横几道雄奇的弧线，从城市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汽车像萤火虫，闪闪烁烁，穿梭在茫茫黑暗中。

放下车窗，秋风一阵阵掠过。汽车下高架，进入热闹的商业区。路边一个夜排档人头攒动，飘着菜香。红中光着膀子呼哈喝，带着几个兄弟在喝酒。

“樱桃小口带把刀。红中在那呵呵。”大军说。

“我看见了。”我说。

“他好像喝大了，就不叫他了。”他说。

“啊。让他喝吧。”我说。

宾馆大堂空空荡荡。咖啡厅一侧，靠窗坐着一对情侣。有人叫着我的名字。位于大堂内侧的沙发上，环坐着几个人。兰兰坐在其中。

“小可叫你来的吧？她在上面等你。”兰兰热情的说。

“你怎么不上去？”我向前迈一步，说。

有日子我和兰兰没见了，心里感到很亲切。好像亲人一样。

“我要和几个哥哥出去吃宵夜，抱歉我不能陪你了。”她说。

“那我上去了。”我说。

“嗯，电话密我。”她笑着说。

我转身和大军、仲英走进电梯。发光的电梯徐徐升起。透过一面玻璃，望见黑夜沉沉。

“张焱，你怎么不娶她做老婆？”大军问。

“我们不适合。”我愣了一下，说。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他说。

“我没想过。”我说。

“是不是因为她是做小姐的？”他说。

“不是。做小姐咋的了？我没有偏见。”我说。

“出来混的，找一个差不多的说得过去就行了。你是混的，她也是混的，互相容易理解，在一起能找到共同语言。总以为好的在后面吧。”仲英说。

“我是这么想的。还没到时候。”我说。

“那还等鸡毛呀？赶紧找啊。”仲英说。

“皇帝不急太监急。”大军说。

在一间布置雅致淡蓝色调的包房里，红姐和小日本还有一个男人在座。房间里灯光幽暗，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透明的玻璃台子上，摆着搭配鲜艳的水果盘，两瓶红酒。玻璃台子四角镶嵌着隐蔽的暗灯。

“张焱来了。”红姐说。

我笑了笑。“我们从朋友那里赶过来。”我说。

小日本伸出一根手指，朝我勾了勾，算是打过招呼。

简单寒暄几句过后，大家干一杯红酒。红姐把在座的那个男人介绍给我，他叫三好。一个久负盛名的社会老大。与嘎亮同属一个级别。从他和小日本交流的眼神中，我隐约感到他和小日本的关系非同寻常。

今天他们叫我过来的目的，是三好在市中心开一家会所。红姐推荐我到他的店里看场子。本来此等好事应该摊东升的脑袋上，但由于东升最近麻烦不断，不便抛头露面。这样他们一致想到了我是接替东升的合适人选。

三好听过红姐对我的介绍，赶过来和我打一个照面，近距离接触，听取我的意见。我也想找一个落脚地方，稳定下来，一劳永逸。用不着总是在外面没完没了的瞎折腾。时间精力都搭进去了，到头来一事无成。我表示同意。事情基本就敲定下来。

三好提前先走一步，我站起来送他出房间到电梯口。

“张焱，我自己下面有一批兄弟放着不用，选择了你，我自有我的安排。别让我失望。好好跟着我干，明年替你交首付，在我一个做开发商的朋友那里为你买一套房子。”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会尽力的，三哥。”我说。

“我走了。你回去吧，明天我打你电话，你到我公司来。”他说。

“走好，三哥。”我说。

把三好送走，我回到房间。仲英手握着麦克，在唱一首粤语歌曲。仲英在广东混过一段时间，听他和老广打电话，他的广东话说得和普通话一样流利。跟老广沟通没问题啦。反正我也听不大懂。我坐在小日本一边，听她和红姐简单介绍三好。

“有什么不如有一个好大哥。”红姐说。“古代学习武艺，都会上山找一个师傅。有人传帮带，手把手教，总比自己摸石头过河来得容易。少走很多弯路。我们是自己人，有什么说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哥有实力，这个人讲义气，在外面一向口碑很好，跟着他算跟对人了，肯定前途一片光明。”

“红姐说的对。跟着凤凰走，永远是俊鸟。”小日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