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上说,人的一生百分之七十受到少儿时期的影响。我念书是在实验中学,校址位于市中心的人民公园附近,公园周边地区还有两所中学。分别是市第二中学和三十一中学。
几所中学相距不远,生源来自就近地区。里面有些学生不喜欢读书,他们拉帮结伙,在几所中学之间流窜,寻衅滋事,挥霍着浪荡的青春,尽情发泄着过剩的旺盛精力。几所中学的学生经常发生接触,避免不了出现摩擦,乃至冲突升级,继而各自组织队伍大规模打群架。
在我上初一的时候,第二中学的学生频频到我们学校耀武扬威。总能看到校门口齐刷刷坐一排二中的学生。他们看谁不顺眼,非打即骂。看中哪个女学生,便上前耍流氓。他们的出现激起实验中学全体师生的不满和愤恨。
当时我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有自己的精神领袖,初三的老大是董铁红。在某种意义上他也可算是全校学生的老大。他义不容辞的担负起带领本校学生对抗外校入侵者的任务。
我们的地域观念特别强,出乎动物的原始本性。在赵忠祥解说的《动物世界》和《人与自然》电视节目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动物们严格的划分领地,朝植物和泥土上面撒尿,确立自己的领土完整,为了保护领地不惜一战,以命相搏。保持着不容侵犯的高贵和尊严。
赵忠祥的声音具有磁性,温和亲切,平易近人,用一种超然物外的口吻讲述着自然,娓娓道来。他的这种声音正契合人和自然应有的和谐关系。
我记得一个场景,夏日午后,当时正在上课,课堂里学生们无精打采,我像往日一样昏昏欲睡,陷入一种谵妄状态。突然,我被教室门口的广播小喇叭惊醒,里面传出校长充满威严愤怒的声音:“同学们,现在有外校学生闯进我们校园闹事,马上停止上课。男同学全部出去战斗,在老师带领下,一齐把外校学生赶出去。外校学生在二楼,大家都到二楼去。”
课堂顿时沸腾起来。群情激昂。在学校体育组几个年轻好胜的体育老师带领下,男学生操起桌腿、凳子腿、铁锹,跑到走廊,再朝学校二楼蜂拥冲去。
当天二中来了二十多个学生,背着书包,书包里装着片刀。在他们的老大刘阳的带领下,已经窜至教学楼二楼初三年级一间教室的门口。当二中的学生刚刚接近教室门口,教室门从里面被一脚踢开,一个手拿铁锹的学生带头杀出来。他正是董铁红。
那天二中的学生被实验中学师生堵在教学楼二楼,被迫从二楼窗口跳下逃走。没跑掉的几个二中学生被我校学生全部放倒。
作为二中学生领袖的刘阳成为重点照顾对象,被我们学校几个体育老师拖到体育组办公室,关上门一顿毒打。后来听说当地派出所介入,由于刘阳年纪太小,不在法律惩处范围内,他被保送到工读学校进修去了。
金慧是我们学校著名的漂亮女学生。外号白雪公主。小我一个年级。她做过董铁红的女朋友。董铁红中学毕业以后,参军入伍。小李飞横空出世,异军突起,继而成为我校对抗外校学生的公认老大。
在小李飞时代,小李飞带着我校的学生悍然打进二中,经过几次激烈的对决,扫荡二中,最终一举踏平二中。小李飞一时风头无两,睥睨天下。等小李飞走上社会的时候,他下面的一班人马基本上是以实验中学和二中毕业的学生为班底。
金慧转而又成为小李飞的女朋友。在课间上广播体操的时候,有同学指给我看,哦,原来是她。听过不下一百遍了,眼前的女孩就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女学生金慧。
上学时我们看过一部电影《少年犯》,金慧长的很像里面扮演女记者儿子的女朋友。由于疏于管教,家庭溺爱,在电影里,采访少年犯的女记者的儿子也成为了一个少年犯。坐在电影院里,当他的女朋友出场,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小李飞征服二中以后,我们实验中学学生经常到二中玩。一排实验中学的学生坐在二中学校门口。打架,泡女孩。二中公认最漂亮的女学生是苗小靑。寒假期间,我托隔壁邻居女孩转交一封写给苗小青的情书。
邻家女孩在二中小有名气,和几个女学生搞一个流氓小团体,她们抱成一团,人称二中五凤。邻家女孩打起架来和男的差不多,下手狠,旁边有什么拿什么,顺手抄起当武器。
平常在家里我们一起打闹的时候,我悲哀的发现她力气比我大,自己有点打不过她。有时不得不让着她。许多女学生都怕她。她和苗小青关系很铁,苗小青是她认的妹妹。
有一年,一群外校学生到二中抓人。他们中间有一个原来二中的学生,中途转学到这伙外校学生所在的中学。外校学生没抓到他们要找的人。当天二中几伙好战分子不巧都不在学校。
当外校学生正要撤离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几个二中女学生。那个原来在二中念过书的学生认出,她们几个女学生是二中五凤里面的。他指给自己人讲,添油加醋渲染一番。
不知什么原因,二中几个女学生发疯似的和外校学生在校门口打起来。其中有邻家女孩,她的鼻梁骨被打塌,血流满面,被闻讯赶来的老师送到医院,鼻子下面垫起钢板,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原来二中的那个学生也被打得够惨的,满地找牙。
苗小青风流多情,跟好几个人都搞过对象。她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是学校有名的帅哥,因为他长得太帅了,他的脸后来被人用刀片花开破相。
苗小青接到情书,在邻家女孩的怂恿下,带着一个女同学前来赴约。在隔壁邻居家里,我们第一次见面,说了些什么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感觉不好意思。相比之下,苗小青表现得落落大方。
那天苗小青穿着红色鸭绒外套,下身一条瘦削的黑裤子。留着齐眉短发,面似挑花,目如秋水,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宛如月牙,迷倒众生。
我们说好去看一场电影。还有两个和我玩的好的朋友陪同。那年冬天天气奇冷,地冻天寒,滴水成冰。领苗小青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上街,时常会碰到异性充满敌意挑衅的目光。因为身边有两个朋友,才不至于动手打起来。
电影院上演一部香港武侠片。看完电影,天空飘起雪花。我手拉手送苗小青回家。把她一直送到她家楼下。分手时约定好下次见面时间。她说平常她总在人民公园里面的溜冰场,到那里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小焱!小焱!”在苗小青家的楼下,同伴双手拢住嘴巴,仰着脸,撕破喉咙高喊。
为了不引起苗小青家人怀疑,我每次去找苗小青,在苗小青家楼下都是让同伴呼唤我的名字,或者是喊苗小青知道的其他人的名字。
苗小青在家里心领神会,她跟父母撒谎,编造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后,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她跑下楼梯,拐到她家楼后,与我约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