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略显凌乱的房间。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弥散着一股水果熟透的味道。一张大床上被子没叠,一只大玩具熊靠坐在枕头上。床上扔着各类小食品,两本女性时尚杂志。
窗前桌子上的台式电脑屏幕开着,自动更替交叠着一组自然风光壁纸画面。雪儿的QQ签名上这样写道:“有时候,我们闭上眼睛,就可以欺骗自己,世界很黑,很安全。”
特别应该提到,房顶有一盏制造特殊效果的旋转灯。一进房间,雪儿先是在电脑上找到DJ网站,播放一段电子混音跳舞大碟。然后打开头顶的旋转灯,一束一束灯光打在房间四处,五颜六色,形成斑点和纹路,配以飘渺的异域风格的舞曲音乐,充满迷幻和诡异色彩。
“音乐真的可以使人忘记一切。你知道昨晚我和谁在一起吗?”雪儿手里夹着一支香烟,躺靠在大床上,有点卖弄的意味,懒洋洋的说。
“谁呀?我怎么知道?”我坐在床前一张座椅上,说。
“何欧。”她说。
“何大侠。”我说。
“昨天晚上有许多人。玩得非常开心。快把脑袋摇下来了。对了,里面还有你认识的人。”她说。
我踢掉拖鞋,用大脚指头去踩她的肚子。她皱着眉头躲开。
“有路路,路路的老婆,还有经常跟着你的一个兄弟。名字叫孙孝贤。身体很结实,黄头发。”她说。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我奇怪的说。
我心里一动,她说的是黄毛,大名孙孝贤。在外面玩的没有几个人知道黄毛的本名。
“他自己告诉我的,还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我。说他今天请我吃饭。他总是真趁人不注意,偷偷盯着我的屁股看,这小子很好玩。”她说。
“谁让你的屁股翘翘的,那么好看。”我说。
“真的啊?”她小声笑出来,说。
“别怪兄弟不是人,实在是嫂子长得太迷人。孙孝贤知道我在你这里吗?”我说。
我一再叮嘱财子,不要和别人吐露我的住址,包括大军。虽然财子整天和黄毛在一起,但财子嘴很严,我相信他这一点。其实内心深处我不放心任何人。
“我什么都不说,他哪里会知道。他特别提醒我,跟任何人都不要说昨晚我见到他。”她说。
“是吗?”我冷峭的说。
“路路的老婆很漂亮。”她说。
“没你漂亮。你怎么知道我认识路路两口子?”我说。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天天在外面玩,不一定哪天大家就玩到一起去了。”她说。
“说的也是。翻脸比谁都快,今天还是亲人,明天就是敌人。”我说。
“你的话题转的还快啊。”她说。
“每天都有新的变化。都有点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我说。
“我在原地等你。”她说。
说完,她闭上眼睛。
我在她旁边躺下。我像一个未成年人,望着她线条优美的的脸庞,内心稍许感到害羞,不安。我的害羞和不安发自内心深处,来自童年早期的记忆,可能一辈子也去除不掉。
我的嘴唇快要印在她的嘴唇上。她富有经验的一笑,闪身躲开,轻轻的推开我。
“我想睡觉。你不是困了吗?”她说。
“是啊。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我说。
“你就在我旁边睡吧。”她说。
“嗯。”我说。
“张焱?”她说。
“嗯?”我背转身子,闭着眼睛假寐,说。
“你不会生我气吧?”她说。
“有一点。我们给外界造成一种错觉,以为我们已经建立实质性关系了,其实我们自己最清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的关系很纯洁。像一张白纸。干净的不能再干净。”我说。
“白纸?我不做白纸已经好多年了。软的不行,你可以来硬的,三下五除二,扒光我的衣服,我反抗你就狠狠地打我。你可以强奸我啊。”她说。
“不至于吧。我可来不了这个。”我睁开眼睛,说。
“所以你和他们不一样。”她说。
“怎么不一样?一样。”我说。
“完全不一样。有些事情你做不出来。这次有人黑刘胜,刘胜为什么信任你,反而不信任自己身边人?唯独让你待在他身边。就因为他了解你的为人。虽然你行事低调,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有些事情你有底线,不肯做,也不屑去做。”她说。
“你这样一说,我都不忍心对你下手了。”我说。
“记住你是出来混的,心慈手软可不行。那样会吃大亏的。你和刘胜在一起要当心,小哥的仇家是很厉害的。他原来的大哥鲨鱼能有今天,混得有声有色,不是说灭就能灭掉的。我住在这间房子里都感到害怕。害怕有人突然闯进来。这是属于我的房子,现在还剩下一半是我的。我赌博欠下陈哥和小哥很多钱,我跑又跑不掉。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刘胜把我从这里面赶出去。我们天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只要方式方法运用得当,我早晚是你的人。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就像玩一场游戏一样,急是急不得的。”她说。
“往往我们总是输在时间上。”我说。
这一白天睡得是天昏地暗,怪梦迭出。我从一部电视剧,快速转换角色,进入下一部电视剧。犹如时间旅行。有的梦带有回忆色彩,有的梦富有预见性。有的梦荒诞离奇,有的梦真实可信。一会我是侏儒,一会我是巨人。时而忧戚,时而欢喜。
窗外的秋天步入成熟,汽车在高架上嗖嗖飞驰。秋风四起,树叶摇落。
被子被猛地掀起来。睡梦中我一惊。睁开眼睛。刘胜笑嘻嘻的坐在床边。毛毛睡眼惺忪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起床尿尿了。”刘胜坐在床边雪儿的那一头,说。
“几点了?”我拉着被子盖住雪儿的身体,问。
“晚上七点了。出去吃饭。吃完饭,陈哥叫我们晚点时间去他那里报到。”刘胜说。刘胜口中的陈哥指的是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