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休整我以为两三天时间就差不多了，谁知一等就是半个月过去。坐吃山空，坐以待毙。黄毛暗中和过去贩冰的上家私下联系，从上家手里进货，每次购买四分之一盎司冰，打成小包装，然后在他掌握的圈子里小范围内发小货，搞点零花。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迫切希望场子早一点开，大家都有营生做。人不能闲下来，黄毛和财子整天无所事事，容易日久生变。大军从老家上来刚没几天就又处于闲置状态。焦虑等待中我从兰兰那里获得一条重要信息，兰兰说的这笔账是澳门赌场转过来的赌债。

娱乐场所每天汇集着大量信息。莺歌燕舞，杯筹交错中，一笔笔生意单子签成。最近一个澳门人常去会所，身边带着两个年轻人。

兰兰的妈咪见他们是散客，过去在会所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安排小日本陪澳门人。她自己上去和澳门人搭讪，从澳门人口中了解到澳门人在赌场负责追数，一个当地老板去澳门玩百家乐，欠下三百万赌资。

澳门人追数业务主要在江浙，重点针对富得流油喜欢豪赌的浙江老板。澳门人在当地人脉薄弱，通过朋友介绍在当地找到一个人。他们去找过欠钱的老板几次，都被打发回来，无功而返。在会所郁闷中他把自己的情况就跟妈咪和小日本说了。

小日本和兰兰不约而同想到了我来接这个活。妈咪在会所和我斗地主，算是打过交道了。彼此有一个初步印象。她认可了由我来操作下面的事情。经过她的举荐，我和澳门人约好见面时间，争取把这件事及早敲定下来。

在家门前一家港式酒店的包房，我带着大军过去。妈咪和澳门人还有澳门人的两个马仔在。这种场合小日本和兰兰有意回避。

客套几句以后，直奔主题。澳门人拿出债务人打的欠条原件给我看，还有债务人身份证复印件。工厂地址和家庭住址。需要的各种手续一应俱全。

澳门人曾经通过当地接洽人介绍，找过一拨人上门找欠钱的老板。他们那伙人去了两次都没要来欠款。澳门人转而找到我们头上来办这件事。

我和大军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军隐秘的淡淡一笑。大军具有隐忍、阴鸷的气质，他是经验丰富的老社会，身上的刺都小心的藏起来。一直在等着有那么一两次最好的机会。干一把大的，一步到位。到时不惜一切代价。

“交给我们做你算找对人了。”大军说。

“一个叫路路的人操作这件事，半个月过去还没有结果。所以，我们另外换人，继续操作这件事情。”澳门人说。

路路？我心里一动。他竟然掺合进来了。路路神出鬼没，身影飘忽，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自棋牌室出事以来，有日子没碰到他了。

接下来谈条件。我的说法事成之后按照市场行情提百分之三十成头。三百万的百分之三十，计九十万。澳门人不答应，还价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十万。妈咪在中间协商，最后达成按百分之六十算，事成付给我们计六十万。

我提出要澳门人先付五万活动经费。澳门人有异议，经过商量，澳门人同意每天付给我们五千做经费。每天他派一个兄弟跟着我们，有多余支出根据情况而定，有他的兄弟向他汇报，再决定另外增加款项。

我还有一个顾虑，澳门人要求追讨要来的债款直接打到澳门账户。钱要回来我们却拿不到手。极具风险，澳门人跑了，我们到哪找人？

妈咪提出折中方案，解决了这个问题。追回的钱打到一个共管账号。一方掌握密码，一方掌握银行卡。债务人把钱打到银行卡上以后，双方坐下来，按照事前约定当面分配。

我嘱托澳门人给我打印一份委托书，正式书面认同有我们这头具体负责追讨债务事宜。期限一星期。

因为谈事情不受影响，我和大军每人喝一瓶啤酒，意思一下。

“兄弟好好干，”澳门人说，“这次成功了，做出一个样板，有了口碑，以后浙江那边业务多了，那边老板豪赌，欠下巨额赌债。我们可以在一起操作，专门成立一家商务调查公司，具体负责澳门赌债这一大块。”

“尽力而为，我不敢保证把钱拿回来，但我保证全力以赴。”我说。

“帅哥，”妈咪端起酒杯，对我说，“来，我俩单独干一杯。合作愉快。记住发财了别把我忘了啊。”

“吃水不忘挖井人。有兄弟的就有你的。有钱大家赚。你也别忘了啊有好妹妹介绍给我，我喜欢波大，腿长的。”我说。

“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老大，你也太凶狠了吧。”她说。

“男人好色，英雄本色。”澳门人呵呵一笑，“诸位都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们去夜总会坐一坐。”

“好的，我的妹妹还在等着呢。”妈咪说。

“你们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先走一步。”我说。

我不想恋战，没心思再去夜场玩。告辞先走。当务之急把眼前的事情办明白。回去把思路整理一下，酝酿下一步行动方案。这次我们一定把事情办漂亮，假如澳门人所说是实，浙江那边今后有大量业务，那我们兄弟就吃喝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