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亮是一个眼睛里不容揉进沙子的人，和何欧之间一笔笔账他牢记于心，等待秋后新账老账一块算。昨天郎中进场子出老千，我们许多人怀疑背后由何欧指使。

何欧进来吃场子，嘎亮的忍耐到了极限。嘎亮卖何欧一个面子放郎中一马，同意跟何欧和场子，都意在麻痹何欧。致使何欧马虎大意。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仅仅事隔一天就要对何欧动手。

早些日子嘎亮已经吩咐刘胜招兵买马加强火力，同时迅速召集祥子从安徽上来。他周密部署，一切在暗中进行。听说何欧身边几个得力干将在前几天出事跑路在外，力量削减，嘎亮认为天赐良机，万事俱备，报一箭之仇的时机到了。

从子夜场出来已是午夜两点，几辆汽车跟着前面放台板的窑车跑一段土道，上公路以后，可以辨别方向，我们的东南得利卡便脱离前面窑车的队伍。通过电话联系，我们来到前一晚嗨的地方，嘎亮的老根据地。

夜总会门前停车场上布置大小七八辆车。据说嘎亮事前去了一座小岛，刻意回避。由他的心腹老头现场指挥调度。大军讲话，老头也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

何欧提出和场子，此事成为导火索。嘎亮明着答应，暗地调兵遣将，欲置何欧于死地。在我看来，嘎亮要的是轰动效应。扩大影响，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像这种事情我认为应该找几个生人猫准时间地点悄悄直接把何欧废了，何必大动干戈。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吧。山人自有妙计。我们混社会的层次不一样。嘎亮是做大事的，可能喜欢玩大场面，大手笔。反正我是看不大懂。

“怎么叫这么多人？又不是约场子。”我说。

刘胜跟我说，叫这么多人来是壮大声势，真正动手的主要是他的兄弟和我这边的自己人。何欧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是带一帮兄弟前呼后拥，现在几个主力不在身边，都在外面跑路。我们集中优势兵力，以多欺负少。

据老头安插的眼线得到可靠消息，何欧今晚在一家夜总会。

威威和双喜到一家棋牌室取来军火，两捆东洋战、劈刀，给没带家伙事的人一一分发到手里。财子好奇心重要来一把弩，即可发射钢珠，也可发射短箭。威威说有效杀伤射程可达五十米。

“等会你就不要动手了。有我们就可以了。你就在后面吧。”大军拉我到一边，用关心的口吻说。

“看情况再说。打起来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我说。

“我们这边都是冲着你一个人来的，我们出事你可以出面收场，但你出事我们怎么办？所以你不能出事。”他说。

“你还挺疼我。”我说。

“谁对你好这回你知道了吧？”他说。

“你不是一直想要小日本的电话号码吗？办完事我给你。”我说。

他在黑暗中嘿嘿一笑。

老头的车在前面带路，我和大军坐在刘胜的车里，东南得利卡车跟在后面。后面尾随着几辆车。午夜路上车辆行人稀少，异常安静。刘胜开车很快，跑出一段路程后面的车就看不见了。

约好在何欧所呆夜总会附近的一条十字路口集合。到达指定地点，老头再次分配我们等在其中一条路口。刘胜认识何欧，他和我在一起。今晚由我们重点负责行动。另外几辆车协作策应。路口有一家华联超市，已经打烊。旁边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然后是焦急的漫长等待。

打开车窗，抽着香烟。便利店偶有客人进出，音乐门铃响起，自动门开合。何欧一伙肯定在夜总会里正嗨着。估计都上头了。他不会想到有人正在琢磨着要往死搞他呢。

长夜漫漫。夜凉如水。

“弄不好我们要等到天亮。”我说。

“等到明天中午都说不一定。看他们怎么玩了。”大军说。

大军的话看样子说中刘胜的心事，刘胜重重喘一口粗气。

“干脆直接进去得了。还等啥呀？夜长梦多，等到天亮啥时候了？我们等不起。不如短平快，进去就干，干完就走。哪有那么多啰嗦。”大军说。

“不知道在哪一间包房。”刘胜患得患失，犹豫的说。

“先派一个认识何欧的兄弟进去一间一间查，看到何欧了别说话，偷偷出来。告诉我们在哪一间房，我们上去就办事。”大军说。

“我看可以。嘁哩喀喳。”我说。

“那好，我给老头打电话，别等了。”刘胜下定决心，说。

刘胜立马和老头在电话里沟通，经过商量一番，最后决定先派一个兄弟进去探路。二十分钟后老头回电话，告知何欧所在房间号，里面有男女加在一起一共十几个人。

刘胜沉下脸，向坐在后面的双喜要来他的仿“六四”手枪，揣进里怀掖好。他还有一把仿真手枪备用，专门应付万一碰到公丨安丨收缴他会交上假枪，谎称没有真家伙。

“张炎，你留在车里，就别上去了。”大军说。

“走吧，别磨蹭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