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回楼下的包房,穿过迷宫般的走廊,一拐角,墙壁深深凹陷进去,那里安放着一组沙发。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叫我的名字。“张炎。”她喊。
从杭州回来,小日本头发烫着大波浪,头发上卡一副粉红色太阳镜。略施粉黛,两道眉毛弯细,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姿。鼻梁挺秀,薄唇轻抿。
我在她旁边坐下。她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黑色短裙,腰身苗条,黑色丝袜贴着秀腿。脚蹬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凉鞋。手里拿着一盒七星香烟。
“你在这干什么?”我问。
“中场休息。”她亲切地说。她的嘴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等你。”
“我出去办事了。”我说。
“我真的不适合这里,”她茫然说。“不来又不行,我都快穷死了。房租拖欠两个月,躲在房间里不敢给房东开门。你见过像老子这样漂亮的穷光蛋吗?”
“那你哪也别去,呆在家里我养你吧。”我把手放在她的腿上,安慰说。
“我一脚把你踹床底下去。我好吃懒做,有许多臭毛病,你养不起。我里面穿一条安莉芳丨内丨裤就价值上千元。”她轻轻拿开我的手,说。
一想到她下面套着的精品丨内丨裤,展开遐想,血液轰然冲上我的脑海。我定了定神。
“等我干成一把大的,钞票就会像流水呼呼进来了。就象电影《十一罗汉》那样。”我说。
“那样我不是害了你吗?”她忽闪着眼睛说。
“你听说过有哪个女人不害人?”我说。
“没有。”她展颜一笑,“我最近准备去泰国旅游,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你和我去吗?”
“到时我们开一间房。”我说。
“你好坏。”她笑着说。
“我是人,不是神。”我说。
“唉,你的思想太复杂了。”她语重心长的说。
“对你很单纯。”我诚恳地说。
她沉默良久,伸手捋着自己乌黑柔顺的卷发,低头沉思。
“你哭啦?”我说。
“我倒想哭了,可哭不出来。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我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她扬起脸,语意坚定地说。
“人生何处不PK。”我说。
“张炎?”她说。
“嗯?”我说。
“你对我要好一点。”她说。
“嗯,我知道。”我强笑说。“可是,我对你挺好啊。谁敢欺负你,我把他扔房顶上去。”
“还不够。张炎你要努力。我看你怎么能得到我。别让我成别人的了。”她像男人那样直接的盯着我看,生硬的说。
说完她站起来一步三摇,扭动着小屁股,回房间去了。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我的心里犹如打翻一只调料瓶,五味杂陈。我坐在原地发一会呆。
蜡烛熄灭,大背投关掉,房间漆黑。每个人身在黑暗中不知想些什么。有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大军默默一个人整整坐一晚上。舞曲音乐犹在激情飘荡,财子一个人不知疲倦的跳着。
一道刺眼的光束打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嘎亮手里拿着一只小手电,在房间里照来照去。刘胜陪他说笑着。
我注意到刘胜特意把大军介绍给嘎亮,有人开灯,房间一下子大亮。刘胜找来两只酒杯,分别给杯里倒上兑好的洋酒,递给噶亮和大军。大军和嘎亮干一杯酒。嘎亮拍着大军的肩膀说着什么。大军淡淡笑着。在此之前刘胜从来没有给我和嘎亮正式介绍过。
房间里的人见到嘎亮在都坐直身体,财子也停止跳舞回到座位。嘎亮吩咐关掉舞曲,打开背投,要来麦克风唱了一首歌。
接着大军接过麦克风,“下面我把伍佰的一首歌献给我的好朋友张炎,”他指了指我,“还有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祝大家在这个难忘的夜晚玩得开心。都嗨起来。”他说。房间角落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军点唱的是伍佰的《再度重相逢》。他表情投入的唱着:“你说人生如梦,我说人生如秀,那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朦胧,朦胧中有你,有你跟我就已经足够,你就在我的世界 ,升起了彩虹……”
他略显沙哑的歌声在包房里回荡,歌声包含饱满的感情,苍凉回转,像一块石块丢进水里,在我的心里砸出一片水花……
在座的除了嘎亮都是外地人,分头来自几个省市,每个人抱着不同的目的来到这座充满希望和未来的大城市,在这个迷离的夜晚汇聚一堂。
大家一直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蜿蜒前行。有的人结局不好,有的人好也没好到哪去。有的人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为了什么?我们在一起度过很多日日夜夜,风风雨雨,曾经一起抛洒热血,曾经一起开心过,也曾为了利益分配互相之间产生很深矛盾,闹得不可开交,势如水火。如今大部分失去联系,音信皆无。
多年后的今天,坐在电脑前听伍佰这首歌曲《再度重相逢》,已经听过无数N遍,再次聆听仍然心情澎湃,难以自已。往日一幕幕浮现眼前,不觉泪水模糊双眼。
你说人生如梦
我说人生如秀
那有什么不同
不都一样朦胧
朦胧中有你
有你跟我就已经足够
你就在我的世界
升起了彩虹
简单爱你心所爱
世界也变的大了起来
所有花都为你开
所有景物也为了你安排
我们是如此的不同
肯定前世就已经深爱过
讲好了这一辈子
再度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