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身后拽了一把。我回头看是刘胜的兄弟双喜。“小哥叫你过去。”他说。我松开女孩,在双喜的引领下,跟在他后面,出了包房。我们并排往前走。这家夜总会是嘎亮的朋友开的,是噶亮长期驻在活动的据点。
“没事吧,焱哥?”双喜说。
“没事。场子这么早结束了你现在就回来?”我问。
“刚才场子里出事情了,我们抓到一个‘三打两’的郎中。在场子里这家伙穿一件西装,一上去操庄就引起我们注意。大热天的谁还穿西装。果然不出所料,有一个苍蝇发现他的手法不对,有一个特殊的习惯性动作,叫了出来。我们上去把他抓住,在他手里找到多出一张牌。身上藏有袖箭。和他一起来五六个人冲上来要把他抢走,威威掏出枪才把他们吓退。麻痹我还被他们踢一脚。膝盖被踢青了一块。你说倒霉不倒霉?”他说。
“人呢?”我说。
“在楼上,被我们带回来了。”他说。
推开包房门,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扔着酒杯、水杯、水果。我看见嘎亮坐在沙发上,戴一副平光眼镜,低头摆弄笔记本电脑。知道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一眼,继续在键盘上操作他的作业。
刘胜坐在斜对面小妹坐的圆凳子上。他旁边地上坐着一个人,赤着双脚,光着上身,手里握着一件白衬衫,捂住正不住往下流血的脑袋。我朝刘胜走了过去。
“小哥,焱哥来了。”双喜说。
“你出去到楼下车里和威威在一起,注意看有什么动静,保持电话联系。”刘胜吩咐双喜,“坐啊。”他对我说。
我在背投下面搬一只圆凳子,挨着刘胜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郎中的左眼球几乎脱落眼眶,血肉模糊。他怪异的呼呼粗重喘息着,身体内部大概哪个零件被打坏了。他感觉有人在观察他,用尚且完好的右眼失神的看我。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只玉质貔貅,很多手上有功夫的郎中都喜欢脖子上挂一条貔貅。
百度一下,北方人管貔貅叫辟邪。貔貅是龙王的第九个太子,凶猛好斗,主食金银珠宝,有嘴无丨肛丨门,只吃不拉,专为主人聚财镇邪。出老千捞的是偏门,貔貅辅助主人得偏财。今天貔貅没有保佑自己的主人出门大吉。
“威威抓到的郎中。”刘胜说。
“啊。”我说。
我们的说话惊动了沉迷网络赌球中的嘎亮,他摘下眼镜,点一支香烟,靠在沙发上。“你的朋友一点不讲流氓义气,他们扔下你就不管了。”他说。
郎中神智已经不大清楚,嘟哝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问你话呢?”刘胜踩郎中的腿一脚,说。
“有什么好说的。”郎中说。
“他的电话呢?”我问。
“在我这。没人打电话来。他不说自己的名字。到现在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住在哪里。带他进场子的是个外地人,朋友的朋友介绍来的,也关机联系不上。”刘胜说。
“那把他的手砍下来吧。”我虚张声势说。
“嗯,”嘎亮说,“砍下来一只。你们今晚去安徽,把他带过去交给祥子。让祥子处理。你们准备一下,我不想再看到他。我给祥子打电话。你们马上去安徽。”
嘎亮说着拿起电话,他手中的电话铃声这时响了。“喂,嗯,何欧,哎兄弟你好。你说。”嘎亮说。
听到何欧的名字,我不由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嘎亮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嘴里嗯嗯啊啊,不时嗬嗬笑几声。末了他挂上电话。把电话啪地扔在台子上。
“你们听到了,何欧出面了。他说这家伙是他朋友的姐夫,他叫亚苏,这个名字以前没有听过。谁知道真的假的。亚苏,你叫亚苏?”嘎亮说。
“我一直在外地。我是叫亚苏。”名叫亚苏的郎中说。
“有人关照过了,叫放你出去。”嘎亮说,“开心吧?嗬嗬。任何人的面子我不给,但何欧的面子我必须给。何欧和我是家门口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同学。一起吃过官司。我们是战友情深。亚苏,明天我叫我兄弟带你去安徽,那里开的场子有我兄弟罩着,每天三场,庄风能做十几万。你进去只负责出老千,安全方面有我兄弟来搞。事前大家谈好成头,每家三股,一天轻轻松松几万块钱好赚。有意向回头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嗬嗬。刘胜你把手机还给他,你送他出去。把他送到路口找一辆出租车放下来。”
“知道了亮哥。”刘胜说,“起来吧。”他伸手拉亚苏一把。亚苏摇摇晃晃站起来。“去向亮哥敬一杯酒,谢谢亮哥。”
亚苏走上前端起一杯别人喝剩一半的啤酒,在嘎亮面前举起来,“亮哥我敬你。”他说。
嘎亮绷着脸端起啤酒杯抿一口。
“谢谢亮哥。”亚苏说。
“嗯。一会你自己找一家医院,去看一看。”嘎亮说。
“我知道了,谢谢亮哥。”亚苏说。
“你们去吧。”嘎亮说。
“我们出去了亮哥。”我说。
“啊,辛苦了兄弟。”嘎亮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