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开刘胜的现代汽车和我到火车站接大军。大军从检票口出来，穿一件花哨的流氓衫，光头，脸色焦黄，手里拎一只半新不旧的兜子。东张西望，表情显得麻木和茫然。

“往哪看呢？我在这。”我挥手说。

“在火车上认识一个小伙，投奔他姐夫来了，”大军说。“要到饭店做厨师。真能喝酒，我们在车上一直喝酒。他说了，在饭店干不顺心，就到我这来，分手时他还差点哭了。”

“喝酒喝出来感情了。”我说。

“还是小孩，第一次出远门。”大军的焦黄脸憋出一丝笑意。黄毛接过他的兜子。“我们去哪？”大军说。

“喝酒啊。好几个美女等着呢。”我说。

“你就跟我玩吧。”大军说。

在一家家常菜馆的包房，财子、海洋和小日本、兰兰等在那里。小日本和兰兰与我是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她俩在杭州玩两天才回来。昨晚通电话，她们在一家酒吧让我过去。当时我在嘎亮的场子里走不开。约在今天一块吃饭。我们一进饭店包房，兰兰就跳起来，尖叫着差点跳到大军身上。

“军哥，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兰兰眉飞色舞，说。

大军挂着他招牌式淡漠的微笑。咧了咧嘴。“嗯，我也来了。不批准啊？”他说。

“准了。军哥想到哪都是平趟，谁敢拦也拦不住啊。小安子呢？”兰兰拉着大军的手问。

“他有事过不来。”大军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小可，我好朋友。这个是大军哥。”兰兰指着小日本说。

小日本笑了笑。

我们几个人分头坐下。

“人到齐了，叫上菜吧。”我对财子说。

财子走到门口，“老板他娘，上菜了。”他喊。

桌子上摆着五瓶52度白酒，我一看就知道是财子干的。这小子是酒鬼，决心很大，在酒桌上血战到底，不喝死两个他决不罢休。

我和小日本、兰兰是第一次喝酒，都是白酒，各干一小杯。黄毛等人站起来分头向大军敬酒。一圈喝下来，打一个通关，酒意有些上头。大军挨着我坐，我把场子方面的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啊，今晚就上班呗？”他说。

“明天我们过去，今天里面有其他人。晚上找个地方，挺长时间没听到你唱歌了。”我说。

“你们有不怕死的就听我唱。我唱的不怎么样，但能唱一晚上。”大军说。

“哈哈哈军歌嘹亮。”财子说。

酒后，两个女孩回自己的住处，她们已经租好房子，叫我改天过去做客。晚上安排有活动，我们约好电话再联系。海洋不喝酒让他开车，他拉着我们去我们现在长住的宾馆。在宾馆房间大军扔下他的兜子，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财子倒好两杯茶水出去。

“哎，对了，和兰兰一起的那个女孩不是小日本吗？我在梦巴黎见过她跳舞。”他像想起来似的说。

“嗯。”我说。我倒在另外一张床上。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她男朋友是隋旌旗。”

“我知道。老隋去年吸粉死了。可惜。我和他打过架，多少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得真快。后来他混大了。这几年我就在里面呆着，出来发现自己变傻了。跟不上形势了。”他语气变得哀伤，说。

“过一天是一天。慢慢来吧，会好起来的。好日子在后头。”我言不由衷的说。

“你现在是好过了。我呢？快成废人一个，饭都要吃不上了。实在不行踩一把点子，把赌场抢了算了。”他说。

“看你那逼样，我的心都要碎了。振作一点。我好过什么？都是未知数。晚上给你安排两个美女。别想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生活是美好的，需要调动你的热情去发现，去创造。”我说。

“你就知道唱歌。”他说。

我摸出钱夹，点出两千，放在我们中间的床头柜上。“你先花着。”我说。

他捡起钞票，捏起一张在手里端详，“百元大钞。我都一百年没见到这上面的毛主席了。”他说。

经过找人打听，棋牌室那边接近风平浪静，一直没有人找我。想找到我很容易，看想不想找而已。我估计应该没有我的事情了。不知道吉野是在里面怎么交代的，我在棋牌室里面只是单纯的放我的水，没有介入到他们的丨毒丨品交易中间。

虽说如此，我还是心里不托底，七上八下，打路路电话想探一探风声，路路关机。小心为上，我买了新手机，更换了手机号码。原来的手机放在一个信得过的女孩手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及时通知我。在夜总会包房里我把新换的手机号码告诉刘胜。

“你再买一个手机。两个一起使用。其中一个号码只告诉身边几个人，不让其他人知道。像我一样用两个手机，办事情方便。”他说。

每次到夜总会，大军都会乘着酒兴表演一套太极拳。他表情凝重，立正站好，下蹲马步，在财子演唱的《男儿当自强》雄壮歌声伴奏下，舒展腰身，双手徐徐推开。有板有眼，整的跟真的似的。这是他的保留节目。包房里的大家伙为他纷纷鼓掌叫好。

刘胜把当天的钱分给我。我收好装进包里。他说嘎亮已经答应何欧进来入股和场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嘎亮担心何欧背地使坏，打几个举报电话，场子就开不下去了。无奈选择和何欧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