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加速改造 （续）

疲倦至极的昭潮阳在昏睡中感到有人摇晃自己的脚，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苍白疲倦的脸立在铺边。

“该你值夜了。穿三串珠子，一串二百粒儿，三个小时后叫下一班。还有，看着点（负责清扫厕所的）所长，睡把头那个，拉稀快拉死了。”值夜的新收犯人一边交待，一边困倦不支的爬上铺倒了下去。

看到和自己一个班儿的王健友好的冲自己挤了一下眼，昭潮阳感到十分欣慰。冲王健笑了下后蹲到摆在地当中那装满珍珠的洗脸盆边开始串珠子来。昭潮阳用了近二个小时的时间完成劳役后直起了身子，在靠窗的一端站了下来，无意中看到墙上那用正体字写的加速改造的标语，像似突然明白了这句口号的含意。

整洁宽大的西通铺上只睡了五六个新收犯人，从衣着打扮上不难看出都是有钱的新收犯人，睡姿却同脏乱不堪的东通铺上的那些穷新收犯人一样的丑态百出。昭潮阳看到母亲给自己缝制的新被褥让西通铺上的一个身上满是刺青的新收犯人铺在了身下，不禁心痛不已，感到不仅是那新被褥遭到了蹂躏，更有一种难以说清的被蹂躏感令昭潮阳难以承受。当昭潮阳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墙壁上时，一种难言的孤独感又令昭潮阳几欲泣下。

西通铺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肥胖新收犯人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昭潮阳在王健的示意下走过去轻轻地碰了碰胖犯人的脚，胖犯人的呼噜声停了下来。摆在胖犯人脚边的一把大折扇上的诗词引起了昭潮阳的兴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昭潮阳作贼般地从那熟睡的胖犯人脚边拿起了扇子，贪婪地看了几眼后又急忙放了回去，那扇面上的词令昭潮阳心荡不已，从中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昭潮阳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中情不自禁地看着那扇面上的词一句一句的背起来。

因腹泻已严重脱相的所长无力的下了铺，无声的哭泣中充满大限将至的哀怨与无助，旁若无人的走到门边，脱下裤衩后在门边蹲下了身。昭潮阳看着行为怪异的所长，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处，幸好王健机灵，从签到簿上扯下一张纸垫到了所长身下。那因腹泻已脱水的所长已再无物可便，在地上蹲了片刻后又无声的哭泣着返回铺上。

昭潮阳感到所长很可能活不到天亮了。

翌晨，呻吟不止的所长已病得起不来床。待到午休收工回监舍时，昭潮阳看到半躺在铺上的所长倚着墙正在扎点滴。

正在面壁静坐的王健看到昭潮阳后笑嘻嘻的说道：“所长家里来钱啦，扎完针后准备请我出去喝酒。”

“哈哈。”新收犯人都被王健逗得大笑起来。

“再、再不来钱就死了！”所长哭丧着脸哀怨道。

不知为什么，所长没有死竟令昭潮阳下意识地感到有些失望

不觉间十几天过去了，这天下午，昭潮阳在操作间中正在扎纸花时，走廊上突然铃声大作，随后响起了管事犯人的吆喝声：“收工。”

回到监舍后，昭潮阳和其他的新收犯人一样兴奋而又紧张，几乎所有新收犯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现出了焦灼期盼的神情。

“张继炎。”

“到。”

“王哲”

“到。”

“江春飞。”

“到。”

“昭潮阳。”

“到。”昭潮阳像在看守所时一样激动万分的扯起嗓子应道。

管号犯人也情不自禁地笑着看了昭潮阳一眼，而后说道：“下地吧。”

“谢谢。”

昭潮阳下铺后在门前蹲了下来。

“站着等吧，都走了，就不用蹲着了。”身材肥胖的犯人慢条斯理道。

昭潮阳看了一眼管号犯人，管号犯人笑了一下道：“起来等吧，肥爷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