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这种情况却让杨光有些进退两难,马真紧紧缩在被单里,丢下一个脊梁,他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发起冲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在心里默念着。
这种感觉让他既焦急又兴奋,这种感觉是最爽的,他曾经和唐伯虎达成过共识:恋爱最快乐的时候不是谈朋友的最初阶段,而是更早一些,就是女孩子欲拒还迎的时候。每天都想约她,但每天都不知道能否成功,那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又有可能被拒绝的感觉让心里痒酥酥的,舒服极了。
杨光现在就恨不得给自己的心窝挠一下痒,看着马真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不好好睡觉,长吁短叹干什么?”马真轻轻地问,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扬。
杨光没想到这么轻地嘘了一口气就被她听到了,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回应她,猛地回味过来她口气中有一丝甜腻的味道,拉开自己的被子就跳到马真床上,紧紧地从被单外面抱着她,对着她的耳朵,也腻腻地说:“你不让我过来,我偏要过来。”
和杨光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马真的抵抗仅限于缩成一团。如同伪军事专家信誓旦旦地说强大的伊拉克共和国卫队迟早会与美军决战,但那支传说中的军队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
本来就很娇小的她更是柔弱无骨,和白天女强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了。杨光似乎听到空气中有“咚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马真的,或者是两个人的都有。
他搂住马真的身子,一把把她扳了过来,终于看到她的脸笑得异常灿烂,像在夜色池塘中一朵盛开的莲花。
杨光一口吻了上去,钻进了被子,下面更没有任何遮挡,马真的身子热得发烫。
杨光冲了进去,心里祈祷一定要争气。谁知道祈祷还没有开始,战争就宣告结束,比美军占领伊拉克来得还要快。
“对不起。”他喃喃地对马真说,双肘撑着身子,背弓得像虾一样,脑袋埋在枕边,脸上还能感觉到她的长发散乱着。
马真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这么……”杨光还想解释一下自己能做得更好,马真已经搂住了他,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了,一切都没有关系。
杨光终于敢抬头看一眼马真,她脸上的笑容已经由灿烂变得格外温馨,绝没有一丝嘲讽或者不满。
“真的对不起。”这反而让杨光更不好意思,又把头埋了下去。
“后来呢?”韦青不断地追问,大多数女人看电影都喜欢先看一下内容简介,看书都抑制不住想先翻一下结尾是什么。她也不例外,在杨光长篇评书过程中,不断插话进来问“后来呢”,急切地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杨光对这段故事的描绘坚持对自己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对自己有利或者自己发挥好的地方,都添油加醋,辅之以各种手势和语调,逗得韦青笑个不停。相反的情况,就采用洁本《金瓶梅》的方式,“此处删去多少字”,一带而过或者根本不提。
“第二天我凌晨五点就起床赶飞机去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就到上海了。”
“我说更后来,你们俩,别故意岔开话题。”
“更后来我回来了,她给我打电话,说宾馆的押金有一百多块钱,要退给我。”
“你呢?”
“我没去拿。”
“后来呢?”
“后来就失去联系了。”
“你的这种事情肯定很多吧?”韦青怎么都感到意犹未尽,“以后慢慢讲给我听,我喜欢听。你要是去说评书,肯定叫那些说书大师都下课。”
“什么意思啊?”杨光笑道,“你说我都是编的啊?”
“不是,”韦青说,“是说你有本事,会骗女孩子。”
“骗?”幸好不是敞蓬车,要不然杨光肯定会跳起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麻烦你换个词好不好?”
一路欢声笑语。
杨光出卖了自己的艳史,把韦青的思绪从电话那边那个不知名的老外那里拉了回来。他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怕自己说多了,没想到韦青还这么喜欢听。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首先是韦青不太在乎男人的过去,其次是韦青还不太在乎自己。
第二天韦青又有安排,说是有朋友从日本回来,一定要聚一下。杨光也不闲着,起了个大早,直奔青石桥的春天花坊,他是这家花坊的老主顾了,从最初它在川信大厦旁边,直到搬到青石桥路口,买过的花数不胜数。
他下过最大一单是在这里存了三千块钱,让老板按每天一百元的标准送花给一个女孩子,连送一个月,他提前写好了三十张卡片,内容和日期都各不相同,每天都和花一起送过去。
只送了一个星期就大功告成,抱得美人归的同时,剩下的两千多元钱也胜利回归自己的怀抱,他一高兴就按这个价格买了个手机送给心上人。
哈佛对他的大手笔表示惊叹,杨光解释说:“如果她一直不松口,我也就只有把这三千元花了。她自己懂事,节约了两千多元,我也不能贪污,相当于羊毛出在羊身上。”
听得哈佛连连摇头,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后来也给女朋友买了个手机送过去,说是被杨光的“英雄行为”感动了,“良心发现”。
成都的花店数量繁多,街边的小店到处都是,杨光只在那里买过一次,就被酷爱鲜花的前女友柳雪霏教育了一通,说是扎得不够好,并把他带到春天花坊进行“再教育”。
柳雪霏在川信大厦上班,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川信是成都最高档的写字楼之一,上下班时间都能看到很多穿着得体的白领急匆匆地进进出出,他们的收入和品位也正是消费鲜花的重点人群。
杨光才知道扎花也是一门学问,大家都在鲜花批发市场进的货,大把大把的玫瑰胡乱地扔在地上,到了花店里面,经过搭配和重新包装,其效果反差之大,令人难以置信,清水房和装修过后的房子,差距也不过如此。
春天花坊的花,价格比小铺子贵了不少,但扎出的效果确实非同凡响。杨光曾经凭借这里的漂亮花,打了不少漂亮的追击战。
看到他来了,老板异常热情,知道多半是要买玫瑰。
“一束玫瑰,还是11朵吧。配满天星和百合,要包装得很大气,花束要大。”杨光说。11朵玫瑰代表一心一意,他的一心一意已经送出去无数次了。他还知道韦青喜欢大气的东西,所以特意要求了附加条件。
“没问题。”老板一口答应,“我们的东西你还不放心啊?”
杨光一笑,选了一张小卡片,一挥而就:
Dear Miss. Wei,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Yours Yang Guang
这两句话经过苦练,他已经能写出漂亮的花体英文字了。
最后交代老板,“一定要在下午五点以前送到少年宫,不然她就下班走了,要参加同学会,一定不要耽误了。”
整整一个下午,杨光又是在兴奋和紧张的混合体中度过的,随时注意自己的手机,会不会有韦青打来的电话或者发来了短信,说她很开心,感谢自己之类的话。
杨光在办公室里想象着韦青在众多的同事和家长注视下收到一大捧玫瑰花的时候,一定是羞红了脸,但内心又是非常高兴的样子,好美!
他也禁不住不断地发出傻笑,偶尔还激动得坐立不安,跑到办公室窗边站着,兴奋莫名。
谁知道一整天也没有半点音讯,下班时间到了,杨光急得不行,给春天花坊打了电话,询问花送到了没有。
对方回答:“早就送到了。”
再问:“送到时的情况如何?”
答:“正常签收。送花的人又送下一批去了,人不在这里,无法知道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