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真就像那个灼热的火焰喷射器，让杨光只能不断躲闪，反而更具吸引力。换一个通俗点儿的词来形容她，那就是“屌”。饰演洪七公的张学友在《东成西就》中问演西毒欧阳锋的梁朝伟怎么才能泡到妞，梁朝伟说要靠“屌”。张学友不明白，西毒斜了斜眼睛问他：“你看我的眼神屌不屌？”

桀傲不驯的男人容易引起女人注意，桀傲不驯的女人同样深具独特的魅力。杨光暗下决心，除了眼前这十元的茶钱之外，一定要加大投资力度，同时施展平生绝学和她斗个高下。靠着北大和麻省的威名，他感觉已经将比分追了上来。

两人你来我往间，小茶馆外天已经有点黑了，本来想喝两口茶就赶紧撤，把损失降低到最小限度的杨光，因为突然来了兴致，就问马真：“一起吃饭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啊？”马真有点意外，很多次她一说出自己的身份，男方都会夺路而逃，能陪她聊这么久的已经很少了，“我看不必了吧？已经耽误你的时间了。何况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没有必要浪费你的精力了。”

“没什么，反正都要吃晚饭嘛，我很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有时候临时约不到人，到处打电话求爷爷告奶奶请人吃饭。”杨光说，“有一次春节大假期间一个人吃了一次串串，看到旁边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当时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一个人吃饭。你就当帮我的忙吧，免得我到处打电话求着求着请人吃饭了，简直没有天理。”

“呵呵，”马真被逗乐了，“好吧，不过要满足我一个条件。”

杨光心里格登一声，那时还没有谭氏官府菜，他把几家银杏店的地址都飞速过了一遍，想用什么办法拒绝去那些超豪华的地方，汽车抛锚还是油不够了？

正在他开动脑筋的时候，马真说：“我小时候，有一次野炊，和同学们做了一次烤鱼，当时也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再品尝一下那样的美味。刚刚听你说决心一辈子都不再一个人吃饭，我不知怎么就想到那次我的经历了。你能找到很好的烤鱼吗？”

杨光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笑道：“中国人民真是太善良了，提出的要求都让人感动。我本来想带你去银杏的，没想到你却只想吃烤鱼。”

“算了吧，”马真说，“一看你就是贪图享乐的人，不是圣淘沙就是银杏，我只想坐坐这样的小茶馆，吃我想吃的烤鱼。”

杨光一看战局又要被扭转，连忙直视着马真说：“耶酥对圣保罗说过：‘凡是你在地下要求的，我都在天上给你。’现在我想对你说：‘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今天一定带你去一家从来没有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鱼店。”

说完驱车直奔肖家河，在宽窄不一的大街小巷七拐八弯，经过乐山刘记烧烤的时候，马真说：“是这里吗？我可来过的。”杨光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

过了刘记烧烤，杨光猛地把车打进一条小街，在一个很小的店面门口停下。女店主正在烧烤架后面忙碌着，一股股浓烟冲天而起。

马真抬头一看，店名叫“眼镜烧烤”，她笑着对杨光说：“是不是你开的啊？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杨光大笑道：“你看到老板娘了吗？如果你愿意坐她的位置，我马上就把这个店盘下来，每天和你守在这里，红袖添炭夜烧烤。”

马真脸一红，径直下了车，走到店里坐下。这里只容得下三、四张低矮的小桌，座位全部是小板凳，感觉几乎是蹲在地上吃饭。

杨光跟了进来假装埋怨地说：“条件不好，叫你去银杏你自己不去的啊。”

马真说：“我就喜欢这种地方，如果味道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的话。”

“等着吧。”杨光又走到门口，拿了两条鱼递给女店主让她先烤着，然后提着小塑料篮子开始装各色菜品。

回到座位上之后，马真说：“怎么不问一下我想吃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很有绅士风度的吗？”

杨光早就等着她这句话，得意地说：“我把所有的菜都挑了几份，里面总有你喜欢的吧？如果没有，我现到菜市场给你买，这旁边就有一家菜市场。”说完，做出起身要走的样子，旁边的服务员小妹都偷笑起来。

马真连忙把他拉住，压低声音说：“坐下吧，就你能。”

“怕我累着？”杨光得寸进尺，“真是体贴啊。”

狭窄的小烧烤店里已经坐了两桌人，还有小工和小妹穿梭其间，随便说什么做什么都暴露在大家跟前，马真看着嬉皮笑脸的杨光，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干脆不说话了。

很快脆皮肠、牛羊肉之类的先烤好端了上来，马真尝了几串，心里连声叫好，却对杨光说：“和刘记也差不多嘛。”

杨光说：“别急，我今天专门给你点的烤鱼还没有上来呢。”说完悄悄用膝盖碰了碰马真的膝盖，刚刚马真一把拉住他是两人第一次接触，有了这个基础，现在又坐得很近，杨光胆子也大了。

马真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杨光用眼神示意她看旁边一桌，脸上全是笑。马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在这家简陋的小烧烤店里，那两个男的吃客居然要了一瓶红酒，用烧烤下酒，还似模似样地端着高脚杯，时不时地碰一下。

马真低着头吃吃地笑着，杨光又碰了她一下，小声问；“我们也要一瓶红酒吧，你看那边墙上。”

马真一看，墙上的壁柜里摆满了红酒，显然那两个男的不是在这里消费红酒的惟一顾客，这下更是笑得说不出话，嘴巴里又吃着东西，只对着杨光摇头不出声。

杨光看她的样子，可爱极了，故意逗她：“你同意啦？那我马上要了。”

马真连忙又是一把拉住他，然后两口吞下嘴里的东西说：“算了，还是要豆奶吧。”

杨光叫了两瓶豆奶之后，对马真说：“我感觉你应该是很喜欢喝红酒之类的东西的。”

马真笑了，悄悄对他说：“是可以，但不是在这里。”

“嗯，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喝红酒，你肯定会喜欢的。”杨光看马真想说话，摆了摆手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继续说：“我说过，你想要的，我就会给你的。先吃东西，如果烤鱼不好吃，我马上送你回去。如果好吃，就一起到我说的地方看看，你觉得不好，我也马上送你回去。”

由于怕近在咫尺的那两个喝红酒下烧烤的人听到，杨光和马真只有不断地咬耳朵说悄悄话。两个人这一番交流过后，关系亲近了不少。

看到杨光如此自信，马真也激起了好奇和好胜心，眉毛一扬，大声说了句：“行！”

说话间，两条烤鱼端了上来。马真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西川大学附近红瓦寺的烤鱼差不多的样子，拿起筷子一尝，满脑子准备打击杨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鱼，竟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汽车从南二环又杀向市中心，马真摇头叹息道：“你为了吃喝真舍得花功夫。”

“这有什么？”杨光说，“有一位上海作家写过，成都作家请他吃饭，两人骑车穿通城到了钟水饺，先不落座，直奔厨房，往里面望了一望，然后出来拉着上海客人就原路返回了。上海作家问原因，成都作家说：‘调料手艺最好的那个师傅不在。’连上海作家都不得不叹服成都人吃得精致。”

“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倒是看过不少。”马真口气半是调侃半是赞赏。在生活中，杂家总是比专才更容易引起女性的好感；在工作中正相反，老板想要的更多是专才。

杨光的中学同学“大头鱼”是计算机高手，上学时能轻松获得各种数理化竞赛金奖，工作后能轻松通过微软严格的考核，但就是没有女人缘。因为他每次约会都和别人大讲“DOS其实还是有很多用处的”，谁都没有兴趣奉陪下去，哪怕对方是女程序员。微软曾经开过一个晚会，主题就是“把DOS送进地狱”，大头鱼的女人缘也和DOS一起进了地狱，直到现在还是单身，据说每晚睡觉前必须先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各一百个才行。